第195章 石破天惊,棍阵守家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静伤室内,药气氤氲,
混杂着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
陈石头趴在硬板床上,
后背缠裹的麻布几乎覆盖了整个躯干,
洇出的不再是刺目的鲜红,
而是深褐的药渍与组织液。
他脸色蜡金,呼吸微弱悠长,如同风中残烛。
昏迷中,干裂的嘴唇却不时翕动,
发出破碎的呓语:
“油…护住…东家…火…别过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守在床边的柳含烟心上。
她端着半碗温热的参汤,
用竹片蘸着,小心翼翼地润湿他干涸的唇,
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
“石头哥…油保住了…工坊保住了…”
柳含烟声音哽咽,
带着哭腔的安抚低微而坚定。
“你也要好好的…快点醒过来…”
门外,李烜的身影在阴影里站成了一尊石雕。
隔着门板,石头那破碎的呓语依旧清晰可闻,
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
他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留下几道弯月似的血痕。
肃清内鬼的铁腕雷霆犹在昨日,
匠人们同仇敌忾的怒吼仍在耳畔,
可这用兄弟血肉换来的片刻喘息,
代价太沉太重!
“清珞,石头他…”
李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苏清珞刚换下沾血的布巾,净了手,
清冷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
眼底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命,保住了。
箭簇深嵌骨缝,失血过多,能撑过来已是万幸。
背后的刀创也深,幸未伤及脏腑。
只是…”
她顿了顿,看着李烜紧绷的侧脸。
“筋骨之损,非同小可。
日后能否恢复如初,
能否再提重物…要看天意,
更要看他的造化。
我已用‘玉露生肌膏’混了特制三七粉外敷,
内服汤药也加了虎骨胶。
剩下的,交给时间…和意志。”
“有劳。”
李烜只吐出两个字,目光穿过门缝,
落在石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久久未动。
识海中,能量点悄然跳动:
2420→ 2430。
兄弟的坚韧求生,亦是“万象”认可的生命意志。
***
时间在药香与担忧中无声流淌。
黑石峪的寒风卷过新筑的高墙,
呜咽着,仿佛也在等待。
七日后,当清晨第一缕惨淡的冬阳艰难地穿透云层,
静伤室内终于响起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呻吟。
“呃…水…”
柳含烟几乎是扑到床前,
手忙脚乱地捧起温热的米汤:
“石头哥!醒了!你醒了!”
陈石头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柳含烟哭中带笑的脸和李烜布满血丝却陡然亮起的眼睛。
他想动,后背和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冷汗涔涔而下。
“别…别动!”
苏清珞立刻按住他肩膀,
清冷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伤口刚有起色,不想瘫着就老实躺着!”
“东…东家…”
陈石头看向李烜,
声音嘶哑微弱。
“油…油…”
“油在!工坊在!”
李烜一步跨到床边,
握住他冰凉粗糙的手,
那手上缠着布条,
是灭火时烫伤的。
“你护住了!护得好!”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陈石头咧了咧嘴,
想笑,却牵动了伤口,
疼得龇牙咧嘴,
但那双憨厚的眼睛里,
却第一次涌动出一种超越了疼痛的、
沉甸甸的东西。
他不再只是那个会喊“东家让俺干啥俺干啥”的陈石头了。
鬼门关前走一遭,血与火的淬炼,
让这个憨直的汉子眼底沉淀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厚重。
漫长的养伤期开始了。
苏清珞的医术和工坊不计代价的好药起了作用。
伤口在缓慢却坚定地愈合,
新生的嫩肉带来钻心的痒意。
陈石头趴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日子,
成了他这辈子最“清闲”也最“煎熬”的时光。
他的眼睛不再只是盯着屋顶发呆,
而是常常落在窗外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上。
护厂队的新丁们在柳含烟和几个老护卫的带领下,
挥舞着长棍,练习着基础的劈、扫、刺。
呼喝声震天,但落在陈石头眼中,
却总觉得…差点意思。
“花架子…”
他有一次忍不住嘟囔。
“真遇上狠茬子,
两下就让人撂倒了…
那晚…那帮黑衣人…刀快得邪乎…”
柳含烟正好进来送药,
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她看着石头紧盯着训练场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抱怨,
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审视和…焦虑?
“石头哥,你有想法?”
柳含烟放下药碗,坐在床边矮凳上,认真地问。
陈石头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以前很少想这么多,
但现在,那些挨过的打、受过的伤、
还有那晚生死搏杀的记忆碎片,
在他脑子里反复翻滚。
“含烟妹子,”
他声音还有些虚,但异常认真。
“俺觉着…光练棍子不够。
咱护厂队不是镖师,也不是卫所兵。
咱要守的是工坊!
是那些罐子、炉子、油桶!
地方就那么大,墙根、拐角、原料堆旁边…”
他吃力地抬起一只缠着布条的手,比划着:
“你看…咱能不能…排个阵?
就像…就像打架!
一个人打不过,一群人围上去,
你戳他下盘,我扫他腿,
旁边人兜头一棍!在工坊里打!
利用地形!
墙角可以背靠,油桶能当掩体,
地上撒把沙子迷他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