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甲字绝密,千锤百炼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黑石峪工坊深处,
新辟的“玄牡工区”戒备森严。
三座形似倒扣巨碗的土窑日夜吞吐着赤红火舌,
窑口热浪扭曲空气,
将堆积如山的灰白牡蛎壳投入这熔炉炼狱。
烈火舔舐下,坚硬的外壳褪去海腥,
在噼啪爆响中褪尽最后一丝水汽,
煅烧成质地酥松、色泽灰白的“玄牡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与海石灰烬的气息,压过了深冬的寒气。
“起窑!”
孙老蔫嘶哑的吼声穿透鼓风皮囊的呼哧声。
窑门洞开,灼热气浪裹挟着灰白热块倾泻而出,滚入特制的石槽。
早已等候的壮汉赤膊上阵,
铁耙翻搅,待其冷却至暗红褪尽,
化作满槽酥脆的灰白“玄牡骨”。
“石头哥!这边!”
几个精壮汉子抬起石槽,
将滚烫的“玄牡骨”倾倒入工区中央三具巨大的石臼。
陈石头精赤上身,
古铜色的腱子肉虬结如铁,
他呸地朝掌心啐了口唾沫,
双掌紧握碗口粗的硬木杵柄。
“给老子——砸!”
一声暴吼如雷!
石杵挟着千钧之力轰然砸落!
咚——!
沉闷如巨鼓擂响的撞击在封闭工区内炸开!
石臼内灰白骨块应声碎裂!
咚!咚!咚!
陈石头双臂肌肉坟起,
青筋如怒龙盘绕,
每一次抡砸都带着开山裂石的狠劲!
汗水如瀑,顺着他虬结的背脊沟壑淌下,
在蒸腾的热气中嗤嗤作响。
石臼内,灰白骨块在千锤百击下呻吟、瓦解,
渐渐化作细腻如初雪的灰白粉末!
每一次石杵抬起,
都带起一片雪尘般的“玄牡粉”,
在油灯光线下折射出微弱的莹光。
周围匠人屏息凝神,
只闻石杵破风的厉啸与骨粉簌簌的哀鸣。
“停!”
柳含烟清冷的声音穿透沉闷的撞击。
她戴着厚实的棉布手套与蒙面巾,
仅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
仔细审视着石臼底部。
指尖捻起一撮粉末,细腻如面粉,再无半点粗粝颗粒。
“过绢筛!三遍!”
她下令。
细密的绢筛如法网罩下,
筛去最后一丝桀骜,
只留最驯服的细粉流入下方铺着油纸的木匣。
工区最深处,一间以厚重青石砌就、
仅留一道铁门的“甲字绝密室”内,
气氛凝重如铅。
巨大的铁锅架在泥炉上,
金黄色的“玉髓蜡”在锅中缓缓融化,
散发出纯净的蜡香。
柳含烟亲自掌控火候,
木勺匀速搅动,
确保每一丝蜡液都受热均匀。
锅旁,一张特制的硬木条案光洁如镜。
苏清珞立于案前,
仿佛化身最精密的药秤。
她面前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特制银匙,
最小者细如麦芒。
她屏住呼吸,清冷的眸子凝若寒潭,
用最小号银匙从木匣中极其小心地舀起一撮“玄牡粉”,
手腕稳如磐石,
缓缓移向旁边一只小巧的纯银药碟。
银匙轻颤,粉末如尘,簌簌落入碟心。
万分之五的比例,
意味着十斤蜡膏中,
仅能融入半两(约15克)玄牡粉!
多一丝则燥烈蚀铁,
少一分则防潮不足!
银碟中的粉末堆成微小锥形,
在密室油灯下泛着死寂的灰白。
李烜站在密室中央,目光如炬。
他面前的长条木案上,
依次摆放着五块巴掌大的木板。
柳含烟将融化的玉髓蜡基料分别淋在第一至第四块木板上,形成光洁的蜡膜。
苏清珞则用银匙,
将碟中那万分之五比例的玄牡粉,
极其均匀地撒入第五锅蜡液中。
柳含烟立刻加速搅拌,
蜡液旋转如涡,灰白粉末迅速消隐无踪。
第五块木板上,淋覆了一层色泽温润微褐的奇特蜡膏。
“试!”李烜声音低沉。
第一项:润滑性。
李烜取一枚崭新铜钱,
在五块蜡膜上用力刮擦。
前三块(无粉或低比例)刮痕深而滞涩,蜡屑飞溅;
第四块(万分之五)刮痕稍浅;
第五块(玄牡粉蜡)刮痕最浅,
铜钱滑过时竟带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油润感!
第二项:附着力。
李烜以指甲用力抠刮蜡膜边缘。
前四块边缘蜡膜均有不同程度翘起卷边,
唯第五块如生根铁铸,
边缘平滑如砥,与木板浑然一体!
第三项:防水性。
五块木板被浸入盛满溪水的陶盆。
一炷香后取出,前三块蜡膜下木板边缘已现水渍晕染,
第四块有极细微水痕,
第五块蜡膜下木板干燥如初!
前三项顺利过关,
李烜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他走到密室角落,
那里早已备好五只特制的大陶罐。
罐底铺满吸饱水分的湿沙,
湿气蒸腾。
每只罐中悬空吊着一小包用崭新桐油布包裹的黑色颗粒
——那是工坊按古法配制的模拟黑火药!
“封罐!”
李烜亲自将五块涂蜡木板倒扣在陶罐口,
蜡膜朝下,严密盖住罐口。
又以融化的石蜡混合松香,
沿着木板与罐口的缝隙仔细浇铸密封。
五只陶罐如同五座沉默的坟茔,
被搬入药棚最潮湿的角落。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模拟南疆湿热瘴疠之地,
油布火药包在密闭湿热环境中的防潮能力!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
一日夜后。
李烜、苏清珞、柳含烟再次进入密室。
空气仿佛凝固。
李烜手持小锤,亲自敲开第一罐(无处理)的蜡封。
“噗!”
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湿霉味混合着硝石硫磺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解开桐油布,里面的黑火药已板结成一块湿漉漉、颜色发暗的硬饼!
手指一捻,粘腻湿滑!
第二罐(玉甲膏)、第三罐(低比例玄牡蜡)情况稍好,
但火药颗粒明显粘连,色泽晦暗,触手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