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浊水祸耕牛,油渣锁真凶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地底坑道里那场短促血腥的搏杀,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激起圈圈涟漪便归于沉寂。
几具穿着夜行衣、
带着精悍短镐的悍匪尸体被拖入废弃支道深处,用碎石封死。
刺鼻的血腥味被浓烈的土腥掩盖。
李烜抹去短刃上的血迹,
眼神冷得像冰。
钱祿的爪牙竟能摸到地下,
直扑密库!
钱禄这条毒蛇,果然内外交攻,
不死不休!
工坊护卫队如同绷紧的弓弦,
巡逻密度倍增,墙头彻夜燃着火把,
将黑石峪的寒夜映得一片肃杀。
地面上,
“有序熄炉”的戏码还在上演。
衙役监工打着哈欠,
咒骂着匠人们的“磨蹭”,
浑然不知脚底深处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徐文昭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府城归来,
带回了吴道宏“拖字诀”的冰冷回复和钱禄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工坊上下,气氛压抑如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一股更阴毒、更刁钻的暗流,
悄然涌向了工坊下游!
***
黑石峪蜿蜒而出的无名溪流,
在流经下游约十里处,
滋养着一个名为“柳溪屯”的百户小村。
冬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着枯黄的田野。
村东头的老鳏夫赵老栓,
佝偂着背,像往常一样,
拎着水桶来到村口那口公用的老水井边打水。
辘轳吱呀转动,水桶沉入井口。
“咦?”
赵老栓浑浊的老眼盯着拉上来的水桶,愣住了。
桶里的水不再是往日的清亮,
而是泛着一层诡异的、油腻腻的暗褐色!
水面还漂浮着一些细碎的、黑乎乎、如同烂泥般的絮状物!
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硫磺和腐败油脂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这水咋了?”
赵老栓心头一慌。
“哞——!哞嗷——!”
凄厉痛苦的牛嚎声,
如同丧钟般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紧接着,是更多牛马惊恐痛苦的嘶鸣和村民惊恐的哭喊!
“牛!我家的牛!口吐白沫了!”
“井水!井水是黑的!臭的!”
“河!快看河里!”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柳溪屯!
村民们惊恐地涌向溪边。
只见原本还算清澈的溪流,
此刻下游水面上竟漂浮着一层厚厚的、
粘稠乌黑的油污!
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片,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溪边几处村民挖的浅水坑(用于饮牲口),
更是积满了这种黑油污浊!
几头在坑边饮水的耕牛,
此刻正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
口吐白沫,四肢痉挛,眼看就不行了!
还有几户人家院里的小水井,
打上来的水也变成了黑褐色!
耕牛!那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
是开春耕田拉车的倚仗!
“天杀的!是油!
是上游黑石峪那炼油坊的油!
毒水啊!”
一个丢了牛的老农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我的牛啊!全家就指望着它啊!”
妇人抱着抽搐的牛头嚎啕大哭。
“跟他们拼了!黑心烂肺的工坊!
断我们活路啊!”
愤怒的吼声在人群中炸开!
失去耕牛的绝望和井水被污染的恐惧,
瞬间点燃了所有村民的怒火!
晌午时分,
黑石峪工坊那新筑的高墙外,
已被黑压压、愤怒到极点的柳溪屯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锄头、铁叉、扁担、甚至菜刀,
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哭嚎声、怒骂声、砸向大门的石块泥块,
汇成一股汹涌的怒潮!
“李烜!滚出来!”
“赔我们的牛!赔我们的水!”
“天杀的炼油坊!放毒水害人!不得好死!”
“砸了这黑心窝子!”
群情汹汹,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
墙头,陈石头带着护卫队,
长矛如林,弓弩上弦,个个脸色铁青,额头冒汗。
这阵仗,比流民冲击更可怕!
这是被断了生路的乡邻!
“开门!让乡亲们进来!
堵着不是办法!”
李烜的声音在墙头响起,
冷静得可怕。
他目光如鹰隼,
扫过下面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也扫过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
喊得最凶、却明显不是庄稼汉把式的身影。
大门沉重地拉开一道缝。
李烜只带着陈石头和几个精悍护卫走出,
直面汹涌的人群。
“各位柳溪屯的乡亲!”
李烜的声音用尽力气,
压过喧嚣。
“工坊的油,从未向下游倾倒!
此事蹊跷,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大家冷静!给我一日时间!
我李烜在此立誓!
若查实是工坊之过,所有损失,十倍赔偿!
若有人构陷…”
他声音陡然转厉。
“老子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给乡亲们和枉死的牲口偿命!”
“呸!鬼话连篇!
除了你们工坊,哪来这么多臭油!”
“就是!昨天还好好的,
今天就黑了!不是你们是谁!”
“赔钱!现在就赔!
不然烧了你这破工坊!”
人群根本不信,
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几个混在人群里的汉子喊得尤其起劲:
“跟他啰嗦什么!
这黑心东家就是想拖!”
“乡亲们!冲进去!
抓了他去见官!让他赔牛赔井!”
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穿着半旧棉袄、
脖子却缩在衣领里、
眼神飘忽的汉子,
一边喊,一边悄悄将一个小布袋塞给旁边一个激愤的老农,
压低声音煽动:
“老哥!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