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青岩铸铁律,墨痕锁惊雷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钱德禄那张肥腻的胖脸在工坊大门外扭曲着,
司礼监的密谕在他手里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陈石头枣木棍拄地,虎目圆睁,
身后护卫队如狼似虎,
硬生生将兖州府的差役堵在门外三丈。
空气里弥漫着“疾风油”清冽而危险的气息,
更混杂着钱德禄色厉内荏的咆哮:
“李烜!王公公的钧旨你也敢拖?
‘焚鬼火之器’、‘疾行如风之油’!
一月之期已过半!
再敢搪塞,休怪本官…”
“钱通判!”
李烜冰冷的声音如同钢针,刺破喧嚣。
他缓步走出门楼,
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粗糙的铜钥匙,
目光扫过钱德禄,
如同看一块碍眼的石头。
“工坊的‘祥瑞’,
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想拔就拔。
需精工细作,更要…万全之法。
王公公要的,是能呈于御前的‘祥瑞’,
而非半路炸成烟花的‘妖物’吧?”
他刻意加重了“炸”字。
钱德禄被噎得脸色发紫,
想起传闻中那无声焚铁、
蚀骨化金的“鬼火”与“妖油”,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强撑着官威:“你…你待如何?”
“回去告诉王公公。”
李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工坊上下,日夜赶工,不敢懈怠。
然神器天成,自有其法度。
为保万全,工坊已立铁律!
待律成器稳,祥瑞自当奉上!
慢走,不送!”
说完,转身便走,
留下钱德禄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却不敢真个下令冲击这森严壁垒。
大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恶意。
工坊深处,溪边甲字试验坑的寒气尚未散尽,
那“化金液”蚀骨融油的恐怖景象,
如同烙印般刻在徐文昭心头。
他坐在冰冷的账房里,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
山羊胡子抖得厉害,
提笔的手悬在半空,
墨汁滴落,在粗黄的账册上洇开一团刺目的黑。
恐惧!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
“疾风油”沾火即焚!
“轻气”无声爆燃!
“化金液”蚀骨融金!
这已非人力可驭的“奇技”,
分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释放出了足以焚城灭国、
祸乱苍生的修罗业火!
若无铁律约束,工坊上下数千口,
乃至整个青崖镇,
都将被这力量反噬,化为齑粉!
“不行!绝不行!”
徐文昭猛地掷笔!墨点飞溅!
他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光芒!
他扑向角落堆积如山的书卷,
翻出《大明律》、
《工部营造则例》,
甚至还有朱子的《家礼》!
他不是在找条文,
而是在寻找一种能将那狂暴力量锁入规则牢笼的“道”!
油灯熬干又添,
窗外的天光由暗转明。
徐文昭伏在案头,双目赤红,
用尽毕生所学,字斟句酌,笔走龙蛇!
一张张粗黄的棉纸被狂放而凝重的字迹填满:
《工坊技术禁律十则》
其一(禁绝私藏):
凡“轻气”、
“疾风油”、
“化金液”
及图谱所载未明凶物,皆为绝密!
私藏、夹带、窥探者,杀无赦!诛连三族!
其二(双钥重器):
裂解炉、气罐、油库、化金柜,
非持双钥者(坊主、工头共掌)不得近!
启闭必双人同在,登记造册!
其三(铅封如狱):
疾风油、化金液,必铅封蜡固!
领用必登记编号、用量、用途、地点、时辰!
空罐铅封无损,即刻缴回销账!
其四(鬼火禁区):
“轻气”用区,十丈清场!
禁绝明火!违令闯入者,护卫格杀勿论!
其五(化金蚀骨):
操弄“化金液”,必着浸油鹿皮手套、面罩!
溅肤立溃!伤者立报,隐瞒同罪!
其六(五人连坐):
坊内工匠,五人一保!
一人违律,五人连坐!
知情不报者,同罪!
互相监察,举报有功!
其七(事故如雷):
凡走水、爆鸣、毒气泄露,鸣钟三急一缓!
就近扑救,速报主事!
擅离职守、延误不报者,杀!
其八(口舌招祸):
坊内所见所闻,敢对外吐露一字者,
拔舌!诛全家!
其九(薪火相传):
新工入坊,必于禁律碑前立血誓!
由保人画押!违誓者,保人同诛!
其十(法不容情):
凡违此律,无论亲疏功过,
坊主有专断生杀之权!
以血铸律,以命守秘!
洋洋洒洒,十条铁律!
字字染血,句句含杀!
它将工坊最核心的机密与最凶险的力量,
用连坐、血誓、诛连的恐怖锁链,死死捆缚!
徐文昭写完最后一笔,
如同虚脱般瘫在椅上,脸色苍白,
手指因用力过度而痉挛颤抖。
他知道,这律法严苛近乎酷吏,
但面对那动辄焚城蚀骨的凶物,
唯有如此!方能保工坊一线生机!
李烜捏着那叠尚带墨香的禁律,
站在新筑的核心区广场。
凛冽的寒风吹动他靛青的袍角。
柳含烟、苏清珞、陈石头、赵铁匠、孙老蔫…
所有核心匠人头目肃立两旁,
气氛凝重如铁。
“律…太酷了。”
柳含烟看着“诛连三族”、
“拔舌”、“诛全家”的字眼,
小脸发白,下意识摸了摸后背的伤疤。
“酷?”
李烜的声音如同寒风刮过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