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鬼火煅精铁,幽蓝照寒炉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瓦剌贡马的阴云沉沉压在北境天际,
黑石峪的炉火却在“轻气”的催动下,
燃烧得愈发炽烈而诡异。
新坊依山而建的格局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条石垒砌的基座在深冬的薄雪下泛着冷硬的光。
裂解区洼地,那座双钥守护的小炉日夜低吼,
驯服地吞吐着粘稠的重油。
紫铜冷凝管末端,
金黄色的轻油滴入铜罐,
而更致命的“轻气”,
则被小心导入特制的厚壁粗陶“气罐”中,
罐体上简陋的水柱压力计微微颤抖,
无声诉说着内部的狂暴。
“东家!顶不住了!”
赵铁匠赤着精壮的上身,
古铜色的皮肤被铁匠炉的炭火烤得通红,
汗珠滚落便在滋啦声中化作白气。
他指着炉膛里几块烧得半红不白的铁胚,
声音嘶哑带着焦躁。
“这上好闽铁!按说早该烧透了!
可炉温死活上不去!
炭火加猛了烟大熏人,
加少了又软趴趴!
打把好刀,难如登天啊!”
旁边几个铁匠学徒抡着大锤,
每一次砸下都火星四溅,
却难掩铁胚的僵硬。
柳含烟裹着厚厚的深蓝棉袄,
站在稍远处。
后背的伤让她无法靠得太近,
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跳动的炉火。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穿透了叮当的打铁声:
“李大哥,试试‘轻气’?”
李烜心头猛地一跳!
识海中,《万象油藏录》关于“裂解气高温应用”的图谱瞬间点亮,
数据流汹涌!热值!燃烧温度!无烟特性!
巨大的诱惑与同样巨大的风险如同冰火交织!
“含烟,取图纸!”
李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柳含烟立刻从随身布囊中取出炭笔和一张硝制过的厚羊皮。
她蹲下身,不顾后背的抽痛,
羊皮铺在冰冷的石面上,炭笔如飞!
一个极其简陋却思路清晰的铸铁管道系统跃然纸上:
主气罐引出粗铁管(用厚壁生铁铸造),
沿预设沟槽铺设,
接入特制的铸铁喷头!
喷头深入锻造炉膛下部,预留调节阀门!
最关键的是,所有管道连接处,
都画着并排的法兰盘和厚厚的浸油石棉垫!
安全阀!隔断阀!
图纸虽粗,安全冗余的理念却已刻入骨髓!
“孙老蔫!”
李烜低喝。
“在!”
老泥瓦匠头孙老蔫应声上前,
布满皱纹的脸如同风干的核桃。
“按柳工头的图!带人挖沟!
用青石板衬底!沟要深!要直!”
李烜下令。
“赵师傅!”
他转向赵铁匠。
“停火!清炉!按图,铸管子!
法兰盘!喷头!要厚!要结实!
接口给我磨出镜面来!
敢漏一丝气,老子扒了你的皮!”
“得令!”
赵铁匠看着那图纸,
眼中爆发出精光!
打铁他拿手,这新玩意…
更让他血脉贲张!
整个工坊核心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
铁器组炉火重燃,
巨大的坩埚里铁水沸腾,
按照柳含烟标注的尺寸和厚度,
浇铸出一根根碗口粗、
近尺长的厚壁生铁管段。
接口处用特制刮刀反复刮磨,
直到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沉重的铸铁法兰盘被精心锻造,
凹槽深邃。
特制的喷头更像一个狰狞的怪兽脑袋,
预留了多个细小的喷孔。
孙老蔫带着匠人,
在规划好的路线上挥汗如雨。
坚硬的冻土被铁镐刨开,
沟底铺上凿平的大青石板。
铁管被一节节吊入沟中,
法兰盘对接,
中间垫上厚厚几层浸透蓖麻油和石墨粉的石棉绳。
烧红的粗螺栓穿过预留孔洞,
巨大的扳手在号子声中死命拧紧!
石棉垫被挤压得几乎透明!
每接好一段,柳含烟都亲自上前,
用小刷子蘸着浓稠的糯米灰浆混合细铁砂,
仔细涂抹在接口缝隙处,
再裹上一层浸透桐油的厚麻布!
最后才覆土掩埋夯实。
安全阀和隔断阀被安装在关键节点,
黄铜的阀体闪着冷光。
七日!整整七日不眠不休!
一条深埋地下、
连接裂解区气罐与锻造区的“轻气”管道,
如同沉睡的钢铁血管,
悄然铺设完成!管道尽头,
特制的铸铁喷头被小心翼翼地安装进清理一空的锻造炉膛下部。
气氛凝重得如同上刑场。
裂解区气罐旁,李烜、柳含烟并肩而立。
两人手中紧握着各自的铜钥匙。
远处锻造炉旁,
赵铁匠带着几个最沉稳的老铁匠,
手持特制的长柄点火叉和湿麻布,
屏息凝神。
陈石头带着护卫队清空了锻造区周围二十丈内所有人,
手持棍棒,眼神如鹰隼。
“开阀!”
李烜声音低沉。
柳含烟深吸一口气,
将钥匙插入气罐主阀锁孔。
李烜插入另一把。
咔哒!
沉重的黄铜阀门缓缓旋开!
气流通过管道的微弱嘶鸣在地下隐隐传来。
“远端…开喷阀!”
李烜对着远处吼道。
赵铁匠用一根特制的、
带齿轮的长铁杆,
缓缓转动喷头旁的调节阀!
嗤…!
一股微弱的气流声从炉膛喷口传出!
“点火!”李烜厉喝!
赵铁匠手臂稳如磐石,
将点燃的长柄油布火把,
猛地探入炉膛喷口上方!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