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双钥锁孽龙,烽烟淬寒铜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螺旋铜管冷凝的初成,
如同在凛冬寒夜撕开一道微光。
金黄色的轻油滴落,
带着裂解重生的希望,
也映着柳含烟苍白脸上那抹病态的红晕。
李烜紧握硬木操作杆的手心,
汗渍未干,冰冷的金属触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悸动。
这炉子,是拿命换的!
他目光扫过柳含烟后背棉袄下隐约的轮廓,
那底下是新生的粉红皮肉,
像一条盘踞的蜈蚣,
无声诉说着代价。
“成了!泄压阀开了!”
赵铁匠粗犷的欢呼犹在耳畔,
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被陈石头急促的脚步声和那声嘶哑的低吼彻底击碎:
“东家!摩云岭的眼线报信…
赫连铁的人马,动了!
足有上百骑!正往峪口扑!”
寒风瞬间变得刺骨!
洼地里,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李烜身上。
希望与毁灭,仅一线之隔!
李烜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
所有情绪瞬间冰封。
他猛地松开操作杆,硬木杆在寒风中兀自轻颤。
“熄火!封炉!”
命令斩钉截铁,带着金属的冷硬。
“赵师傅,带人立刻回工坊!
石头,敲警钟!所有人上墙!
妇孺进库房堡垒!”
他目光最后落在柳含烟身上。
“含烟,你也回去!”
“不!”
柳含烟猛地抬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
她没看李烜,反而死死盯着那刚刚驯服、
还散发着余温的新炉,
眼神灼热而执着。
“炉子刚成,不能就这么荒废!
李大哥,这炉子…得加一道锁!”
“锁?”
李烜眉头紧锁,强敌压境,火烧眉毛!
“一道…只有我们俩才能开的锁!”
柳含烟语出惊人。
她快步走到炉体旁,
不顾后背的刺痛,
指着炉顶主进料管那个厚重的铸铁阀门。
阀门的开关,原本是一个简单的铸铁手轮。
“赵师傅!拿厚铁板!精铜片!快!”
柳含烟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赵铁匠虽不明所以,
但见柳含烟神色决绝,
二话不说冲向工棚。
很快,一块巴掌厚、边缘粗糙的方形铁板,
一片韧性极佳的薄铜片被取来。
寒风卷着溪边的枯草,
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柳含烟却仿佛进入了忘我的境地。
她用小刀飞快地在厚铁板中心刻出一个复杂的、
类似阴阳鱼交错的锁孔雏形,
又在薄铜片上刻出与之完全吻合的凸起纹路。
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动作却精准而稳定,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李大哥,帮我扶着!”
柳含烟将刻好纹路的薄铜片覆在铸铁阀门的手轮轴上,
又把那块刻出锁孔的铁板严丝合缝地盖上去,
中心孔洞对准铜片凸纹。
李烜立刻上前,
用铁钳死死固定住铁板和铜片。
“赵师傅!焊死边缘!”
柳含烟低喝。
赵铁匠会意,
立刻取来烧红的铜焊条,
小心翼翼地将铁板的四边与阀门基座熔焊在一起!
嗤嗤白烟升腾,刺鼻的金属气味弥漫。
片刻后,一个坚固的、中心带着奇特锁孔的铁匣子,
牢牢罩住了阀门手轮轴心。
柳含烟这才直起身,
剧烈地喘息着,后背的伤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摊开手心,
露出两枚刚刚用精铜边角料、
在炉火旁匆忙锉磨出的钥匙。
钥匙形状怪异,
前端正是那阴阳鱼凸起的纹路!
只是边缘还带着锉刀的毛刺,
显得粗糙而沉重。
她将其中一枚,郑重地递向李烜。
冰冷的铜钥匙躺在少女同样冰冷、
带着细小伤痕和油污的手心。
“李大哥,”
柳含烟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清晰,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神却亮得惊人,
直直看进李烜眼底。
“这炉子,是你救的命换来的。
它认主。以后要开炉,
必得你我同在,两把钥匙,同时插入,
同时转动这锁芯,才能启阀投料!”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炉在人在,炉亡…人亡!”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煤灰。
洼地里一片死寂。
赵铁匠和烧火的匠人目瞪口呆,
看着柳含烟手中那两枚粗糙的铜钥匙,
只觉得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沉重,直透骨髓!
这哪里是锁?
这是把两个人的性命,
和这口吃人的炉子,死死捆在了一根绳上!
李烜的目光,从柳含烟苍白却执拗的脸,
落到她手心那枚粗糙的铜钥匙上。
钥匙冰冷的棱角仿佛带着电流,
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焦灼。
他看到了少女眼中那份近乎悲壮的托付
——她的命,她背上的伤,连同这凶险炉子的未来,
此刻都沉甸甸地压在了这枚小小的钥匙上,交到了他的手里。
没有犹豫。
李烜伸出同样粗糙、带着油污和烫伤疤痕的大手,
稳稳地、用力地,握住了那枚冰冷的铜钥匙。
指尖传来的,是钥匙的坚硬,
是柳含烟指尖的微颤,
更是一种比钢铁更沉重的责任与信任!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
却如同磐石砸地,带着千钧之力。
他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那粗糙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却让他混乱的心神瞬间沉静下来。
他抬眼,望向峪口方向,
目光锐利如鹰隼,杀机凛冽:
“赫连铁想趁火打劫?
老子就用他的血,给这新炉开光!
含烟,钥匙我收了!
这孽龙,我们一起锁!
现在,跟我上墙!”
警钟凄厉的轰鸣瞬间撕裂了黑石峪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