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沙场点兵:王妃她真能打!》 “我,冷福,靖王亲封云麾尉,从今日起,善无城西营五百健儿,归我节制!”
“此非儿戏!善无也非尔等混吃等死之地!”
冷晏宁停顿微秒,目光如同尖刀,每一缕刀锋都似淬着炙热火焰,缓缓扫过场下众人:
“狄人铁蹄,就在句注山外。沃阳烽烟未冷,狼谷焦尸尚温。尔等以为,这善无城墙,比狼谷绝壁更高?尔等项上头颅,比狄人弯刀更硬?!”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每一个字都敲打着这些老兵油子麻木神经,唤醒着他们内心深处或许早已遗忘,属于边军的最后一丝血性。
有人眼神闪烁,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冷晏宁猛地将腰牌收回,指着脚下烂泥般校场,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决绝:
“一炷香!”
“给你们一炷香时间!”
“收起你们酒囊,捡起你们兵器,穿上你们能蔽体的皮甲,做好集结准备。”
“一炷香后!”
说至此处,冷晏宁猛地抽出腰间那柄象征性并未开刃的制式佩刀,刀尖斜指苍穹,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破开混沌,重铸军魂的凛冽杀伐之气,响彻整个营区:
“校场点卯!”
“逾时不到者——”
刀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冰冷弧光,直指地上昏迷疤脸汉子:
“军法从事!与此獠同罪!”
话声锵铿有力,掷地有声。
语落,全场罕见地寂静,只有冷晏宁如同淬火寒铁般声音,在弥漫着尘埃和劣质酒气营区上空回荡。
延之不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这些兵卒心上。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了。
一个离得最近年轻兵卒,脸色煞白,猛地扔掉手中石块,连滚带爬冲向自己茅草棚子。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整个死寂营区瞬间“炸”了。
兵卒们如同受惊兔子,丢下酒碗,扔下骰子,推开同伴,疯狂冲向各自营房。
翻找兵器的哐当声,互相推搡抢夺皮甲咒骂声,手忙脚乱系着破烂绑腿喘息声……
汇成一股巨大而混乱声浪。
冷晏宁站在原地,手中刀依旧斜指苍穹,冰冷刀锋在秋阳下闪烁着刺目寒光。
她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钉在这片烂泥塘中一杆标枪。
风吹动她额前几缕未被完全塞入毡帽的短发,露出下面那双沉静如渊,却又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眸。
在她身前,几百个被彻底惊醒正手忙脚乱试图找回一点军人模样的“兵”。
一股无形铁血肃杀气息,正以她为中心,在这座颓败腐朽军营中,开始艰难缓慢地弥漫开来。
而些刻云落城,靖王府书房。
烛火跳动,映照着玄奕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正低头批阅一份来自代郡军报,神情专注冷峻。
赵铁鹰如同铁塔般侍立在一旁,低声汇报着。
“善无城西营,积弊已久。历任校尉,多则三月,少则旬日,皆被架空或狼狈而走。兵卒多为历年裁汰之老弱,犯律之刺头,军纪涣散,形同流匪。”
赵铁鹰声音刻板,不带感情,“萧校尉孤身入营,未携一兵一卒。”
玄奕批阅军报的笔尖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书写,头也未抬:
“然后?”
“据密报,”赵铁鹰声音里终于带上一丝极难察觉波动,“其入营即遇挑衅。兵卒围堵,意欲动粗。冷校尉当众鞭笞为首者,继而以雷霆手段,一招制服营中素有凶名的刺头王疤脸。”
玄奕手中笔彻底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眼眸看向赵铁鹰,烛光在他眼中跳跃:
“一招?”
“是。”
赵铁鹰肯定道,“探子报,手法干净利落,擒拿肘击,瞬间制敌,狠辣果决,绝非花拳绣腿。王疤脸至今昏迷未醒。”
书房内陷入短暂沉默。
只有烛火燃烧哔剥声。
玄奕目光投向窗外沉沉夜色,仿佛能穿透这厚重黑暗,看到那座混乱边城和那个单薄却倔强的身影。
“其后?”玄奕声音听不出情绪。
“其后,冷校尉当众宣告身份,以王疤脸为儆,勒令全营一炷香内整装校场点卯。逾时军法从事。”
赵铁鹰顿了顿,“据报,一炷香后,西营兵卒,竟十之七八,歪歪斜斜,立于校场之上。虽衣甲不整,队列歪扭如蛇,然无人敢缺。”
无人敢缺!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石子,在玄奕深不见底眼眸中,激起一圈微不可查涟漪。
善无城西营兵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
能让这群滚刀肉在鞭子加“榜样”威慑下,第一次乖乖站上校场,这份手段,这份狠厉,这份初露峥嵘将帅之气,已然超出了他最初预估。
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冰冷墨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暗光泽。
“知道了。”
玄奕声音恢复平淡,重新低下头,继续批阅那份军报,仿佛方才听到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小事。
“继续盯着。狼谷之后,狄人不会善罢甘休。善无城首当其冲。”
“诺!”
赵铁鹰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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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命,退入阴影之中。
书房内重归寂静。
玄奕目光落在军报上,心思却似乎飘向了远方。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摇曳光影,那深邃眼底,一丝极淡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复杂情绪,一闪而逝。
是棋子出色?是妖刀锋芒?
还是,别的什么?
他拿起朱笔,在军报末尾,力透纸背地批下一个字:
“准。”
善无城,城西校场。
一炷残香早已燃尽,灰白色香灰在风中飘散。
五百人,歪歪扭扭站在校场中间,如同被狂风吹过的麦田。
队列?那是奢望。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挤成一团。
有的皮甲只套了半边,有的头盔歪戴在头上,有的手里拎着豁了口的破刀,有的拄着锈迹斑斑长矛当拐杖。
大多数人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前方点将台上那个瘦小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恐惧,和茫然,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久违属于军人的羞愧感。
冷晏宁站在简陋点将台上。
她换下了那身过于宽大崭新军官服,穿着一套不知从哪里翻找出来半旧黑色皮甲。
皮甲同样不合身,却将她瘦削身形衬出几分利落。
脸上炉灰早已洗净,露出原本清秀却因冷峻而显得棱角分明轮廓,只是眉宇间刻意用炭笔加粗了几分,增添些许硬朗。
她手中没有拿刀,只是握着一根三尺长硬木军棍。
棍身黝黑,油光发亮,显然是有些年头老物件。
她双目依旧含威浸怒,清白容颜不含半分笑意,缓缓扫过台下这五百张神情各异的脸。
目光所及之处,兵卒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仿佛被无形鞭子抽打。
“很好。”
冷晏宁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
“至少,你们还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至少,你们还长了腿,能站到这里。”
和这些边关兵卒讲话,冷晏宁尽量做到言简意赅,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场下难得地静默,没有人敢吭声。
毕竟,不久前冷晏宁教训刀疤脸一幕还历历在眼前,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主动撞枪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冷晏宁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火之冰。
“你们在想,这小白脸不过走了时运,靠着点小聪明得了王爷青睐,跑来善无城这蛮荒之地耍威风。你们在想,他待不了几天,就会被你们玩死,或者被狄人的箭射成筛子,然后你们又可以继续喝酒、赌钱、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