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山洞

作品:《世子的契约侍妾

    光是摸到那冷硬如冰的玄铁,沈妍已感觉手脚发软,但她心知此事不能耽搁,深吸一口气,双手轻颤覆在暗器上。


    在她视线之外,元琛此刻正偏头看着她,忽莞尔道:“我自己来吧。”


    沈妍:“啊?”


    愕然抬睫,正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眼底含着清浅温软的笑。


    “世、世子可以吗?还是我来吧。”沈妍不放心,英勇就义般说道。


    “无妨。”元琛说道,宽慰的语气听着倒好像沈妍才是那个伤者。


    见他态度笃定,沈妍终是不好意思地撤了手。


    元琛修长指骨摸到肩后,果然用两根手指夹住暗器,骤然发力下,随着一声低哼,菱形镖连着皮肉一并被扯下来,又带出好大一滩血水。


    沈妍慌忙拿备好的干净衣物帮他堵住伤口,又在上面洒金创药,最后用裁好的布条将伤口裹好。


    事后,二人均是一身凉汗。


    这厢,元琛闭目调息,沈妍看他仿佛被抽光了力气,豆大汗珠沿着额角缓缓淌落,原本鲜润近妖的唇色,在月色下一片惨白。


    沈妍喉头紧了紧,指尖下意识地捏紧裙摆。


    等元琛稍缓过来一些,沈妍便将他扶走进山洞。


    洞内有一块平滑的大石,附近堆着些干草和树枝。


    沈妍让元琛背靠大石坐下,才刚将人放下来,她便打了个喷嚏。


    此时虽已入夏,山间的夜晚依旧沁凉入骨。


    “石头下面,靠里一侧有火石、火绒,你找找看。”元琛有气无力道。


    沈妍按他所说,果然在石头下方找到了火石等物。


    看来元琛早就知晓这个山洞,之前,他毫不犹豫地带她跳崖摆脱群匪,自是十分熟悉山中地形。


    他原本就在京中长大,如今又负责京城守卫,说不定火石这些都是他早前安排人备下的。如此一想,沈妍之前的疑窦瞬间解开。


    又听元琛说道,从这个山洞继续往里去有个出口,出口外便是一条下山的小径,等闲人无从知晓。等天亮后,他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沈妍一一答应着,看元琛精神不济,也未再多问什么。


    起身找来一些干柴,擦着火绒,她在洞中点起火堆给两人取暖。


    生完火扭头一看,元琛脸色越发白得吓人。


    适才替他包扎时,她观察过他伤口的色泽,也闻过气味——暗器上应该没有毒,元琛此刻这般,不知是否因为失血太多……


    “你感觉如何?”沈妍担忧地望着他。


    “我想先小睡片刻。”他声音低低轻轻,言罢合上眼,半晌未出一声。


    沈妍听他呼吸轻浅绵长,似乎已经睡着。


    今晚与劫匪一番周旋,斗智斗勇,别说元琛,她自己也是疲累至极。


    给元琛盖好外袍后,她也靠在他旁边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沈妍被一个含混的声音唤醒。


    偏头见元琛好像仍在睡着,却长睫轻颤,口中发出含混的呢喃。


    沈妍凑过去,及至听见他说的是“阿妍……”不由一怔。


    上次牡丹宴后,他喝醉了酒,在轿中也是这般叫“阿妍”……


    人在无意识时最易暴露内心,莫非从那时起,他便在心中默默叫她“阿妍”了?


    这念头一起,沈妍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心底柔柔的,像长满了水草,却又奇怪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将心意藏得滴水不漏?


    此刻没工夫细想,轻唤了元琛两声后,沈妍看他全无反应,忙伸手去触他额头。


    这一下不禁吓了一跳,元琛额头滚烫,竟是在发高烧。


    沈妍又看他害冷般身子微颤,当即想也未想,一把将人揽在怀中,手臂轻轻收紧。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元琛的烧终于退了一些,安静睡去。


    *


    沈妍却是未敢再合眼,不知过了多久,洞口两端渐渐有浅白的天光照进来。


    看样子应该可以下山了。


    她连忙叫元琛,对方只是含糊地应着。沈妍皱眉摸了摸他额头,还是烫的。


    他伤得不轻,须得尽快想法子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妍扶元琛起来时才发现他脚下虚弱无力,连站着都很勉强。


    起先,她还能半扶半架,带着他走出山洞,后来,看元琛走路都有些吃力,她只好试着把人背起来。


    这才发觉,元琛虽然看着劲瘦,人却沉得很,刚背上来便压得她踉跄几步,险些一起摔倒。


    她却哪肯放弃,咬牙坚持下勉强还能背动,可惜走不了多远便要停下歇息一会儿。


    脚下是一条弯曲绵延的小径,狭窄且不规则,很像被人生生踩出来的。


    小径大半被两旁的杂树与荒草掩盖,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怪不得元琛之前说等闲人并不知晓。


    沈妍背着元琛一路跌跌撞撞前行,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挪到了山脚下。


    耳畔隐约传来淙淙流水声,沈妍瞥了眼元琛干裂的嘴唇,想到他受伤后,从昨晚至今还未曾喝过一口水,于是加快脚步循声找去。


    不多时,果然看见前方有道清澈的溪流。


    她扶着元琛背靠一棵大树坐下来,独自去溪边寻了片宽阔的树叶洗涮干净,舀了清水回来喂给元琛,终于,那对干燥的唇瓣滋润了稍许。


    耳畔传来清晰的咕噜声,沈妍揉着肚子樱唇微抿,抬眸盯着不远处那条小溪:不知有没有可能抓条鱼什么的。


    其实她自己倒还好,主要是元琛还受着伤,不吃东西更难恢复。


    念及此,她毫不犹豫地直奔溪流而去,不想鱼没找着,却看见有只山鸡划着弧线从天上掉到溪边。


    沈妍看见山鸡,先是心头一喜,继而注意到山鸡身上插着一支羽箭,不禁又是一惊。


    毕竟,不知那伙劫匪会不会追来。她动作麻利地退到元琛跟前,架着他躲到附近的树丛中悄悄观察。


    不多时,溪边赶来一人,却是个须发斑白,呈猎户打扮的大叔。


    看见来人喜滋滋从溪边捡起那只山鸡,沈妍心念一动,钻出树丛上前搭话。


    大叔说他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因此地水草丰茂,常有山鸡、野兔出没,故而常来这边打猎。


    言罢,他诧异地打量沈妍,说这里偶尔会有猛兽出没,又问她一个姑娘家为何独自来到这荒郊野岭。


    沈妍瞧着猎户面善,却因元琛身份特殊,恐万一泄露出去,被劫匪找来惹上麻烦,于是信口胡编了一个郎情妾意的故事。


    说她是上都城大户人家的婢女,昨日陪公子至南山游玩时意外跌落山崖,公子为救她身负重伤,恳求猎户好心搭救,事后必有重谢。


    猎户闻言不疑有他,很快牵了一匹马过来,和沈妍一道将元琛扶上马背。


    如此这般,三人一马行了七八里山路,终于来到猎户所在的村子。


    沈妍打量猎户家是一处独立幽静的小院,院内有一大一小两栋茅草屋,仅住着猎户夫妇二人。


    猎户大叔木讷寡言,相较而言,大婶则和蔼健谈许多。


    她向对方道明情由后,将身上仅存的首饰摘下来交给大婶,问能否在其家中叨扰几日,等公子伤好后他们便离开,拜托猎户夫妇照顾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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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婶听她说着已对沈妍投以同情的目光,闻言当即点头应允,却坚决不肯收下首饰:“不过是添两双筷子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沈妍遂道还要麻烦他们给元琛请郎中,这些是看病、买药的钱。大婶这才勉强留下了一对耳坠,将他们安置在平时存放杂物的茅屋中。


    沈妍烧了热水给元琛重新处理了伤口,又托猎户大叔到附近镇子上请来一位郎中,给元琛开了外服兼内用的药。


    她在院外盯着熬好后给元琛服下,又请大婶帮忙炖了山鸡菌子汤,等元琛病情稍缓,喂他喝了些,沈妍这才如释重负地安顿他睡下。


    *


    元琛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暮时分。


    期间,沈妍从大婶处借了套干净的衣裙,重新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去院中给元琛煎药,准备暮食。


    忙完返回茅屋,看元琛似还睡着,她索性拧了块湿抹布,边擦抹木屋桌椅上的浮灰,边有一搭没一搭思量着元琛养伤及回京诸事。


    不经意转身,对面床上,元琛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此刻正倚着床头定定注视着她,莹亮黑眸隐在床头暗影中,似泛着灼灼的光。


    对上他的视线,沈妍的心无端漏跳了一下,忙从元琛处移开眼,撂下手头的活走过去:“世子何时醒的?觉得如何?怎么也未喊妾一声?”


    元琛没说话,眸光却仿佛长出软丝般缠在她身上。


    仿佛有所感应,沈妍浑身一阵不自在,须臾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一身打扮,讪笑道:“穿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


    元琛摇摇头,微垂睫羽,盖住了眸底神色:“抱歉,”他说,“昨晚那群劫匪的目标其实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一直都是我连累了你。


    沈妍闻言怔住,似没想到这种道歉的话会从卫世子口中听到,而且还说得如此郑重。


    少顷醒过神,她在元琛床边的杌子上坐下来,抬眸看着元琛,认真说道:“此事我在南山庙中便已知晓,那不是世子的错,我也从未因此怨怪过世子。”


    说着,她想到什么一顿,虽然内心紧张,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段时间搅得她坐立不安的那句话,“只不过,世子既明知是圈套,为何还不顾危险,只身前来?”


    依然无比想知道,元琛涉险救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纵使明知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纵使面临和他去苏府接她那次一样的结果,她仍想听元琛亲口说出,是否真的如她所想。


    话音落下,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心虚,没等元琛开口,她还是自己先绷不住补了句:“只是因为歉意?还是……那个契约?”


    说到后面,她声音渐渐低弱下去,耳边响起昨晚在元琛书房外听到的话,眼圈泛起酸涩,“毕竟我只是个假扮的侍妾,世子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


    “你果然都听到了。”元琛声音忽然有点哑。


    “是,妾还听见——”


    “女使也好,侍妾也罢,我都不会对你这种女人动心……是吗?”


    元琛唇角浮起一缕意味不明的苦笑,像对沈妍说话,又像在自语:“我编出这番谎话欺骗程思弼,也一直在欺骗我自己……明明早已沦陷,却抵死不肯承认,而是一再假借契约将你留在身边。”


    他顿了顿,一哂继续说道,“自以为可以护你周全,却一次次将你置于险境,直到你被劫匪抓走,直到我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才终于看清自己有多荒谬。”


    缓缓抬睫,他眼底不知何时已经蓄满血丝,似疲惫不堪,却又凝着热切的渴望,凝着沈妍嗓音哑得不像话:“阿妍,我撑不下去了……对不起,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