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琥不依不饶,又用笔杆戳了戳他。


    “一顿醉仙楼的席面!她要是男的,我请!”


    这番窃窃私语虽然声音极小,但还是没逃过陈川的耳朵。


    他心中暗自好笑,孙琥这性子,真是半点没变。


    “孙琥!姜宜修!”


    周怀安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学堂炸响。


    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一双眼睛冒着火。


    死死盯着那两个交头接耳的小子。


    “课上交头接耳,目无师长!给我站到墙角去!站到中午开饭!”


    孙琥和姜宜修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


    在全学堂同窗的哄笑声中,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墙角罚站。


    周怀安余怒未消,目光扫过全场,随后冷哼一声,这才继续讲课。


    课程刚进行到一半,学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周怀安眉头一皱,正要发作。


    就见一名下人快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怀安的脸色先是疑惑,随即变得有些复杂。


    他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然后对堂下众人道。


    “今日先自习片刻。”


    说罢,他便起身走出了学堂。


    没过多久,周怀安领着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商人走了进来。


    陈川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在破庙中遇到的钱老板。


    钱老板一进学堂,目光便四处搜寻。


    当他看到安然坐在那里的陈川时,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几步冲上前来,就想给陈川行大礼。


    “陈恩公!可算找到您了!”


    周怀安一把将他拦住,面色不悦道。


    “钱老板,此乃治学之所,莫要大声喧哗。”


    钱老板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躬身道歉。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地契,双手捧着递到陈川面前。


    “恩公,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城南鼓楼街有处三进的铺面,位置极好,如今已转到您的名下!还请恩公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孙琥更是忘了罚站,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城南鼓楼街的铺面?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就这么送人了?


    陈川并未去接。


    他知道,这并不是送给他的,只是钱老板为了巴结老师找的借口罢了。


    此时,周怀安也沉声道。


    “钱老板,救命之恩,并非交易。川儿年幼,受不起这份大礼。”


    “受得起!怎么受不起!”


    钱老板急得满头大汗。


    “若不是恩公,小人早就……这铺子,您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钱某人,我……我后半辈子都睡不安稳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地契硬往陈川怀里塞。


    正在这时,一名学堂的杂役端着茶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三杯刚沏好的热茶。


    “先生,钱老板,陈公子,请用茶。”


    陈川正被钱老板纠缠。


    周怀安则在思索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两人都没太在意。


    陈川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端离自己最近的那杯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茶杯的瞬间——


    “哐当!”


    一声脆响。


    坐在陈川身旁的玉灵龙,不知为何,手臂猛地一挥。


    似乎是想去拿桌上的书,却“不小心”将整个茶盘都扫到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


    “你!”


    那杂役脸色一变,指着玉灵龙就要发作。


    玉灵龙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冷冷地瞥了陈川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觉得玉灵龙这举动莫名其妙。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泼在地上的三摊茶水,其中两摊,很快就被地面吸收,只留下一片湿痕。


    唯独原本要递给他的那一杯茶,泼洒开的茶水边缘。


    竟然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白色泡沫,久久不散。


    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杏仁苦味。


    陈川的心,猛地一沉!


    是毒!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端茶的杂役!


    那杂役的脸上,闪过慌乱。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


    一道黑影比陈川的声音更快!


    不知何时出现在学堂门口的影子,瞬间就扼住了那名杂役的喉咙。


    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周怀安和钱老板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地上的那摊诡异的茶水。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搜!”


    陈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影子动作麻利,在那杂役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从杂役的内衫口袋里。


    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雕工粗糙的玉佩。


    那是一块质地很差的青玉,上面雕着一个模糊的“李”字。


    看到这块玉佩,周怀安气得浑身发抖。


    “李家!又是李家!他们竟敢在我的书院里下毒手!”


    然而,陈川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名被影子制住的杂役。


    他忽然开口。


    “你身上的钱袋,是谁给你的?”


    那杂役浑身一颤,眼神躲闪,不敢说话。


    影子手上微微用力。


    杂役立刻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是……是……”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后厨的……王管事……”


    话音刚落,学堂外猛地响起一声尖锐的破空之音!


    一道乌光撕裂空气,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精准地从敞开的窗户射入!


    “噗嗤!”


    那名被影子死死按在地上的杂役,刚吐出的几个字戛然而止。


    他的脖颈上,多出了一截黑色的箭羽。


    箭簇已然从另一侧穿出,带出一捧滚烫的血花,溅在周怀安的袍角上。


    杂役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生机断绝。


    影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杀气暴涨!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制住人犯的瞬间,行凶灭口!


    这是对他最大的挑衅!


    “找死!”


    影子低喝一声,松开已经变成尸体的杂役。


    身形不退反进,直接从窗户穿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学堂内,死寂了一瞬后,彻底炸开了锅!


    “啊!杀人啦!”


    孙琥第一个尖叫出声,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其他学员也纷纷惊叫起来,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