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后继无人?

作品:《寒门神童:状元都得抱我大腿喊师兄

    就在庭院中心,一株盛放的白玉兰树下,围着一群脑满肠肥的富商。


    而被他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正是一张熟悉的猪头脸。


    李文博。


    他换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绸缎长衫,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一些。


    但青紫的瘀伤依旧清晰可见,让他那张本就跋扈的脸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在他身旁,一个身材微胖、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正满面红光地与人拱手攀谈。


    想必,此人就是李文博的父亲,江宁府有名的大粮商,李德佑。


    陈川的视线越过李德佑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


    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静静矗立。


    正是高虎。


    他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家丁短打,双手自然下垂,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围的热闹与风雅毫无兴趣。


    看似松懈,破绽百出。


    但陈川的心,却猛地一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高虎站立的位置,看似随意,却恰好是一个完美的防御点。


    他能将李德佑父子完全护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背后靠着一堵墙,杜绝了任何来自背后的偷袭。


    同时,他那看似空洞的眼神,其视野余光。


    几乎能将整个庭院的入口与主要通道尽收眼底。


    就在这时,两个从陈川身边经过的士子。


    压低了声音的交谈清晰地飘入他耳中。


    “听说了吗?李员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要为他家那宝贝儿子出气。”


    “怎么说?”


    “悬赏五十两白银!要把那个打人的凶徒找出来!”


    另一个士子咋舌。


    “五十两!啧啧,这可真是动了真怒了。”


    先开口那人声音更低了。


    “何止是动真怒,我听我那在衙门当差的表兄说,李员外放出来的话是……死活不论!”


    陈川抱着木盒的手泛出青白,怀中那坚硬的木质边缘,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五十两白银,买他一条命。


    前世穷尽一生研究的故纸堆,从未告诉过他,一条人命可以如此廉价。


    也从未教过他,该如何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杀意。


    杀意,不是来自街头巷尾的混混


    而是来自眼前这衣冠楚楚、满口风雅的富商。


    就在他心念电转的瞬间,一股充满恨意的视线黏了过来。


    李文博。


    他显然也看到了陈川,那张青紫交加的猪头脸上,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只是转过身,快步走到一株海棠树下。


    那里站着一个摇着折扇的年轻士子,衣着华美,神态倨傲.


    身边围着几个人,显然在圈子里颇有名气。


    李文博凑到那士子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下巴轻蔑地朝着陈川的方向一努。


    那士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


    他“刷”地收起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朗声开口.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整个庭院都安静下来。


    “今日刘大人雅兴,于这春光烂漫之时设宴,满座皆我江宁俊彦。周夫子德高望重,我等素来敬佩……”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刀,直直切向周怀安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


    “只是……夫子何故携一垂髫小儿来此?莫非我江宁文坛,当真已经后继无人到如此地步了吗?”


    话音刚落,庭院里最后一丝嗡嗡的交谈声也消失了。


    落针可闻。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刺了过来。


    这些目光的主人,是江宁府最体面的一群人。


    此刻,他们却用最尖刻的眼神,审判一个五岁的孩子。


    周怀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陈川能感觉到,身前老师宽厚的背影,像一堵瞬间绷紧的墙。


    不等周怀安发作,另一个方向立刻响起了附和之声。


    那是一个身材瘦高、颧骨凸起的士子.


    他谄媚地看了李德佑一眼,随即高声笑道。


    “王兄此言差矣!”


    他摇着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小友乃是周夫子的关门弟子,五岁便能作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啊!夫子今日将他带来,想必……是想让我等俗人开开眼界吧!”


    话是捧着说的,调子却是往下踩的。


    那阴阳怪气的语调,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讥讽。


    这比直接的辱骂更加恶毒。


    它将陈川高高捧起,捧到一个五岁孩童绝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然后等着他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李文博站在人群中,抱着手臂.


    脸上的瘀伤似乎都在扭曲,构成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和袒护他的老东西,一起在江宁府所有体面人面前,颜面扫地!


    “竖子敢尔!”


    周怀安终是怒了,一声沉喝.


    苍老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


    他一辈子都扑在学问上,视名节如生命,何曾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


    更何况,这羞辱还对准了他寄予厚望的学生。


    眼看一场文会就要变成一场骂战.


    主位上,一个洪亮温和的声音及时响起。


    “诸位,诸位!”


    身穿绯色官袍的江宁知府刘大人,连忙起身,满脸堆笑地走下台阶。


    “今日春光正好,我等以文会友,谈的是风雅,品的是诗酒,莫要因些许小事伤了和气嘛。”


    他走到周怀安身边,亲热地扶住他的手臂,姿态放得极低。


    “夫子,消消气,消消气。年轻人言语无状,您是长者,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着,他转向众人,团团一拱手。


    “今日既是文会,不如就以这满园‘春日’为题,我等各自赋诗一首,品评优劣,权当是为此番春光助兴,诸位以为如何?”


    这本是极为高明的解围之举。


    既给了周怀安台阶下,又将话题引回了风雅正途。


    周怀安胸口起伏,正待顺势应下。


    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却排开众人,从李文博身边走了出来。


    正是李德佑。


    他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和气生财的笑容,可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比他儿子更加阴冷的光。


    他不等周怀安回答,便抢先一步,对着刘知府和周怀安长揖及地,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刘大人此议,甚好!甚好啊!学生斗胆,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