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富二代,但已被抄家
作品:《寒门神童:状元都得抱我大腿喊师兄》 暑气蒸腾,烤得田垄间的泥土都裂开了缝。
陈川小小的身子蹲在田埂上,费力地拔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杂草。
他才五岁,本该是撒娇打滚的年纪。
可他现在,却要像个老农一样,天不亮起来干农活。
不远处的母亲兰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面容憔悴,正佝偻着腰收割着地里的麦子。
只有在偶尔抬头看到儿子时,那双黯淡的眸子里,才会闪过一丝心疼。
几个月前,陈川还不是这个样子。
他闭上眼,还能回想起自家那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回廊曲折,假山流水。
他穿着金线绣边的锦袍,嘴里含着冰镇的酸梅,躺在凉榻上听丫鬟们讲故事。
那时他以为,自己这穿越来的一辈子,就会在这泼天的富贵里躺平,当个逍遥快活的纨绔二代,爽到飞起。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风云突变。
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踹开了朱漆大门,宣读罪名。
父亲被当场拿下,戴上枷锁。
后来他才从下人的窃窃私语中拼凑出真相——他那个便宜爹,不知怎么得罪了京城里一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被人罗织罪名,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偌大的陈家,顷刻间灰飞烟灭。
家产查封,仆人散尽,只剩下他和母亲兰氏,像两条丧家之犬,被赶了出来。
万般无奈下,兰氏带着他,投奔了这户远在乡下的亲戚,张家。
……
晚饭时分,燥热了一天的空气总算有了一丝凉意。
厅堂正中,姨夫张鸣、姨母李氏和他们的儿子张若望,已围着八仙桌坐定。
李氏扯着嗓子,只朝屋里喊了一声:“若望,吃饭了!读书辛苦,娘给你炖了肉!”
声音里,没有陈川和母亲兰氏的位置。
兰氏默默地牵着陈川的手,从院角那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走出来,来到厅堂的角落,在那张矮小的破桌子旁坐下。
李氏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将一盘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重重地放在了儿子张若望的面前,脸上堆满了笑:“若望多吃点,补补脑子。”
另一盘青菜,则随意地摆在桌子中央。
做完这一切,她才仿佛刚看到陈川母子似的,将手里一碗黑乎乎的野菜糊糊和两个硬得硌牙的窝头,不耐烦地“砰”一声顿在他们的小桌上,连一眼都懒得多看。
张若望在母亲的催促下,大口嚼着肥美的肉块,满嘴流油。
而陈川面前,只有清汤寡水。
兰氏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只是沉默地拿起筷子,趁着李氏转身进厨房的间隙,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飞快地伸长手臂,从那盘红烧肉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几乎全是肥油的肉皮,迅速放进陈川的碗里。
做完这个动作,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更白了三分。
随即低头,默默地啃起了自己的那个窝头。
陈川看着碗里那块颤巍巍的肉皮,鼻头一酸,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短短数月,那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在陈家被视若珍宝的大家闺秀,竟被磋磨得形销骨立。
当年,张家遭了灾,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是陈家慷慨解囊,送钱送粮,才让他们一家渡过难关。
甚至还置办了如今江宁府淮安县中的一座小院和几份田产。
可如今,恩人落难上门,得到却是比寄人篱下更卑微的羞辱。
再这么下去,他和母亲能不能活到明年冬天都是个问题。
他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世界,史书上并未记载,风土人情却酷似他前世研究过的明朝,国号为“大齐”。
在这里,同样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科举,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也是最光明的晋升之路。
而他,一个前世的汉语言文学博士,虽然穿越成婴儿后,许多专业知识都已模糊,但那些曾倒背如流、刻在骨子里的四书五经,却是他最大的依仗。
考个童生,中个秀才,对他来说,或许并非难事。
前提是,他得有书读。
陈川低下头,默默地将那块肉皮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他知道就算他夹回去,母亲也不会吃的。
“若望啊,今天先生教了什么呀?念给娘听听。”
李氏这会儿也重新回到方桌,夹了一大块肥肉放进儿子碗里,满脸都是炫耀的笑容。
张若望得意地挺起小胸膛,居然真的把书本拿到了饭桌上,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他念得磕磕巴巴,还错漏了几个字,但李氏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她儿子已经是状元及第。
一向沉默寡言的姨夫张鸣,此刻也来了兴致,放下筷子,考校道:
“光会念可不行,若望,你把《论语·为政》篇,给爹背一段听听。”
张家并非寻常泥腿子,而是正经的耕读传家。
虽在家道中落前也只是寒门,却也曾设有族学,朗朗书声回响过好几代人。
而张鸣自己,便是先帝时期的童生。
那曾是他离梦想最近的一步,却也因家逢大难而成了他半生的遗憾。
科举之路戛然而去,昔日的抱负只能深埋心底,化为对儿子最沉甸甸的寄托。
这份寄托,听若望二字便可见一斑。
“为政?”
张若望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眼神躲闪,“爹,那……那段先生还没细讲呢……”
“没细讲也该背过了,就背‘吾十有五而志于学’那段。”
张鸣的语气不容置疑。
“吾……吾十有五……而……而至于学……”
张若望憋红了脸,抓耳挠腮,后面的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凝固了。
李氏的脸色有些难看,正想开口替儿子解围。
就在这时,角落的小桌旁,一直低头默默喝着菜糊糊的陈川,用细若蚊呐的声音,接了下去。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话音落下。
整个屋子,瞬间鸦雀无声。
张鸣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那个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的小小身影。
“他……他就是凑巧!凑巧抽到这段他听过罢了!”
李氏的嗓门陡然拔高。
她一把将儿子张若望揽进怀里,“我们家若望会的可多了!不过是今儿累了,一时想不起来!”
张鸣的目光从陈川身上收回,脸上那抹震惊迅速被掩盖。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妻子的说法。
毕竟,一个五岁的奶娃娃,还是个整天在地里刨食的,怎么可能真的会背《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