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作品:《谁来烤好吃的蛋挞呢?》 29
小旅馆的房间还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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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星又做梦了。
梦里的他又回到那片海域,这次只有他自己。
海水汹涌,两双湿淋淋的手把他往水里拖拽,每挣扎一次,便往下沉得更深,像是要让他溺亡。
就在此时,几缕白色的光芒穿透厚重的海潮。
衡星突然能呼吸了,温暖的海流绕过肩膀,抱着他在越来越亮的光芒中慢慢上浮,直至破水而出。
刹那,月光淌满海面。
衡星缓缓睁开眼,他摸了把脸,满手的湿润,不是海水。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好似潮汐规律的起伏。
越朗将他抱在怀里,头枕在肩膀上,呼吸拂在面颊脖颈间。
他毛茸茸的头发蹭着眼睑,衡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思绪渐渐回拢。
下午,衡舟死了,他把银行卡留给父母,走出医院遇到匆匆赶来的越朗。
后面他就不记得了。
也不记得晚霞是什么颜色了。
越朗应该是把自己带回旅馆,然后留在这里了。
脸上湿漉漉的,眼睛还有些浮肿,衡星想去洗把脸。
他只动了一下,越朗立刻睁开眼,强壮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腰:“你醒了?”
“嗯。”衡星坐起来,“让我去洗个脸。”
越朗没松手,语气紧张:“你好点了吗?”
下午衡星的电话打不通时,他就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了,心里挂念着衡星,担忧无比。接到越昭的电话后,他大脑一片空白,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单薄的衬衣冲进冬雨里。
衡星上了车就一言不发,任凭自己问什么,嘴巴一直紧紧抿着,只用力地拉着他的手。
最后的最后笑着说了他想去看小顶山看晚霞。
但是半路他就睡着了,几次梦中流泪,越朗没有喊他起来,他将车停在小顶山上,让衡星在晚霞里睡一觉。
“几点了?”衡星问。
“11点。”熟悉的时间点,越朗像是肌肉记忆脱口而出,抱紧了衡星,“不准赶我走。”
衡星在黑暗中发出短促的笑声。
越朗就是有这样的本领,能很自然而然地让衡星笑出来,能让他的心情变好。
“我没事。”衡星语气平静了些,“就是头有点疼。”
人生剧变发生在一天内。
和衡父衡母对峙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昨天走得凑巧,但作为直系亲属,免不了还要去医院或者警局。
越朗心疼地抚摸他脸上未干的泪,轻声道:“先睡吧好不好?难受就先不想其他的事情了好吗?”
衡星没回应,只睁着眼看虚空中的黑暗。
他毫无睡意,说没有任何触动没有任何悲伤是假的,但此时他施展不出任何一种情绪,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没有血在流淌。
死掉的是弟弟,溺亡的好像是他。
“衡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越朗猝不及防地问,将他从浓稠的情绪中拉出。
衡星在他颈窝处小幅度点头。
“不是你借充电器的那晚。”越朗轻轻揉揉他的脑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另一天,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给你一个提示啊,抹茶红豆贝果,番茄辣松贝果,除尘车,蛋挞……”
衡星眼睫微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来了吗?”越朗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笑意。
回忆逐渐如相遇那天的阳光一样明朗。
那是衡星第一次尝试贝果,圆圆滚滚一个圈圈,很是可爱。
而最重要的是贩卖贝果的小老板。
在大太阳下耷拉着耳朵,看起来因为什么都没卖出去而失魂落魄,可怜又可爱,感觉要是再不来个人光顾的话,尾巴都要垂到地上了。
衡星便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他正好还没吃早饭,赶时间去上班,匆匆忙忙买了几个,准备边跑边吃。
浓郁又清新的抹茶味就此在口中化开,成为第一天的口味。
第二次见面依旧是抹茶味的。
第三次也是,以及预支的蛋挞口味。
“你有其他想吃的吗?”
“蛋挞。”
蛋挞并不是他最喜欢的甜品,他也忘了当时为什么要吃蛋挞,可能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还是被越朗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好,我明天给你带蛋挞来。”
“好,我一定来。”
只不过灿烂的阳光之下,那段时间堪称衡星人生最困难的时刻。
刚入职没几天就被辞退,退租的房子被恶意定损无法拿到押金,生活捉襟见肘,自己差点吃不上饭,弟弟的病情突然恶化……所有的压力纷杳而至。
最终他没能及时赴那个香甜酥脆的约。
“对不起,那天上午没能去找你。”衡星语气低落,“我当时有些事情,下午再去时你已经不在了,后面我就没有在那边工作了……”
越朗垂眸亲吻他的发顶:“我没有怪你啊,而且你永远都不需要向我道歉。”
“我当时在医院实习,出来卖面包也是为了放松一下,并没有开店的打算,因为那时家里人都不支持我,也从来没有人说我做的面包好吃。”
“你是第一个。”
“Crumb Orbit之所以能成功开起来,是因为你。”
他的语气如窗外月光,轻轻柔柔地抚慰着光芒黯淡的星星。
“虽然可能和前面说的话有些不搭边吧。”越朗低笑道,“但我其实想说的是,你是我一开始的动力,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喜欢你。”
“相反,我也会成你永远的后背。”
“所以你不要害怕好不好?我说了会一直等着你的。”
他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将自己的爱意进一步传递。
衡星蜷缩在他的怀抱里,眼眶有些湿润。
他从没想过当时随口一句话,真的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动力,那人会因为这句话在广厦间立起一方烟火,也在因果之中,成了他如今的庇护。
冥冥之中,星星两次偏离轨道,都走进月球的引力之中。
“别哭呀。”越朗轻轻拭去他的眼泪。
“我没有。”衡星闷声道,顺便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
“行,没哭。”越朗笑着包裹住那拳头,收进怀里,“那现在能睡觉了吗?”
“…不能。”
“?”
下一秒,柔软的唇贴上来。
比一切都美好,比一切都值得等待到终局。
吻轻轻的,不带任何情欲,像面粉如雪花般掉在掌心,像面团在黑暗中悄然发酵,像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的氤氲香气。
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衡星的唇有些干,也有些凉,细微地颤抖,生涩地亲吻,仿佛是在确认越朗的存在,又像是在无声诉说感谢与爱意。
越朗没有刻意加深这个吻,只拥紧他的肩膀,积极地回应,让衡星主导此时此刻的脆弱与依赖。
唇瓣分开时,衡星无意识攥紧越朗的衣角,又缓缓松手。
越朗追上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又问:“睡吗?”
“好。”
星星浸泡在月光中,窗外树叶沙沙声如爱人絮语。
越朗本想是两人在一起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轻松地提及初遇的事情来逗一逗当初没想起来的衡星。
未曾想过是在当下的场景提及。
但不要紧。
衡星平静的睡颜近在咫尺,越朗忍不住又亲吻他眼睫额角,心中是极大的满足。
其实构成那个场景的不止抹茶红豆贝果,番茄辣松,除尘车,蛋挞。还有彩虹,白色衬衣,你跃动的发梢,明媚的双眸,鼓励的话语。
但对我来说,那时,最重要的是你。
还好,你真的在我身边了。
以后,你也是最重要的。
……
衡星醒来时身边空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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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没有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只有越朗留了消息说去买早饭。
他下床拉开窗帘。
“唰——”一声,漫天的朝霞顺着玻璃边缘铺洒进晦暗的房间,在地板上缓缓晕开,将此处变得五光十色。
衡星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但从指缝中漏出的阳光并不刺眼。反而是暖暖的,温柔的。
他便定定地看着天空。
曙光将他也映成金色,晨风吹拂鬓发,面色平静如一片平湖。
就在这片抚慰心灵的晨曦中,衡星看到街对面,越朗拎着一兜子早点,步履匆忙地朝小旅馆走。
他也沐浴在朝阳里,但比其更加耀眼。
越朗回来得很快。
上次衡星从凯越会所回来那次,他也是在第二天早上买了早点,不过当时不知道衡星喜欢吃什么,每种都买了一些。
现在已经知道衡星的喜好,直接买了他爱吃的。
“醒啦?正好来吃饭吧。”
越朗笑眯眯地关门,一手将衡星揽进怀里,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弯下腰,用脑袋蹭他脖颈:“好想你。”
痒痒的,衡星失笑:“你出去有10分钟吗?”
越朗发出小狗般的哼唧:“半分钟也想你。”
吃过早饭衡星洗了澡,吹干头发出来时,见越朗拿了把剪刀。
越朗笑着拍拍身前的椅子:“过来。”
衡星依言坐下:“干什么?”
越朗摸了摸他头顶,勾起一缕头发:“给你剪个刘海再出去吧,很长了。”
衡星的头发很久没打理过了,原本只到脖颈的长度,现在已经垂到肩头,刘海更是遮住了眼睛,干活都不方便。
他点头:“好。”
越朗用梳子轻轻将头发梳顺,冰凉的剪刀悬在眼前时,衡星紧张地闭上眼睛,眼睫乱颤。
“别害怕。”越朗语气带着抚慰。
“在我老家那边有这样一种说法,说是如果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呢,可以剪掉一缕头发。”
“咔嚓”一声,衡星感觉到眼前少了片阴翳。
“剪掉头发,代表着这件事就此翻篇,以后再也影响不到你。”越朗凝眸,认真修剪着刘海的边缘。
碎发如往事那般簌簌而落,脱离与身体间的联系,落地为尘。
“也代表着可以走进一段新的生活。”
剪刀轻轻放下,发出“咔哒”一声。
越朗用手指拨去碎发,轻轻吹了口气:“好了。”
衡星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越朗勾唇的笑意和他身后大亮的天光。
越朗笑着用手指刮了下他鼻尖:“那么紧张干什么,怕我毁了你的发型啊?”
“我没有…”衡星贴近了,用嘴唇摩挲着他的鼻梁,“谢谢你。”
“不客气。”越朗手掌顺势托住他脸颊,垂下眼眸,“能给我个亲亲当谢礼吗?”
两人在朝霞中接了个格外温柔的吻。
换了干净衣服,越朗带衡星出门。
路过前台时,越朗“啊”了一声,语气幽幽:“刚刚还在的呀。”
“什么?”衡星问。
“前台的妹妹。”越朗抓住衡星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天天调侃咱们俩,难得可以名正言顺地炫耀一番,紧要关头她居然不在,好气哦。”
幼稚得要死,衡星反握住他,十指相扣:“回来再炫耀也不迟,我们要去哪里?”
越朗扬眉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面包车在城市车流间穿梭着,彻底停下时,浓艳的朝霞已经散去,清透的蓝天白云取而代之。
这是距离Crumb Orbit仅15分钟路程的一个小区,交通便利,周围商超学校医院公园地铁一应俱全。
越朗轻车熟路地摁电梯,带着衡星停在5楼。
脚步声回荡在廊间,衡星的心跳突然加速。
越朗从消防器材箱中拿出钥匙,打开其中一间住宅的门。
一间采光极好的两室一厅呈现在眼前。
正好适合两个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