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作品:《谁来烤好吃的蛋挞呢?

    27


    昨夜。


    衡星出门后,打车直奔医院,轿车在高架上疾驶,破开雨幕。


    一直以来,弟弟的治疗方案采用的是维|稳策略,这是当时4名专家会诊给出的最优结果。


    但这么多年过去,眼看小儿子已经25岁了,父母不再满足于现状,不顾医生的劝阻,决定带他来A市就医,寻找新的突破口。


    A市是大城市,医疗条件优越,重要的是三个子女都在这里工作。


    登机前衡舟的身体指标稳定,没想到即将落地时突发大癫痫,心脏骤停,吉凶难料。


    机组人员被吓得半死,还好航班上有名医生,暂时稳住,落地后直接被送到icu。


    衡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电话。


    icu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到了医院后,衡星和父母大吵一架,最终争吵以“你弟这样还不是你害的!”结束。


    他忙了整宿,医院那边安排妥当,又安顿父母的住处,终于能坐下休息时,闹钟响起。


    屏幕上还有他设置的文字提示——


    起床揉揉揉揉揉面包去!


    这个看似圆满,实则破碎的家庭有那么几个微妙的平衡点。


    于衡星而言,除了金钱以及适当的控制欲之外,保持足够远的距离,以此来维持相对的,一个人的自由。


    而今这个平衡被打破。


    可能…


    甚至再也恢复不了。


    给越朗发了请假一天的信息,衡星背靠酒店大厅的沙发,手搭在眼睛上,看不清表情,紧紧抿住的嘴唇微微颤动。


    -


    小旅馆的房间还剩三天。


    -


    医院旁的便利店里,衡星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窗外的雨。脸颊突然被热乎乎的东西贴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


    是一罐豆奶。


    罐子又在他脸上贴了贴,越朗将豆奶放在他手边:“先喝了暖暖胃,便当还在加热。”


    衡星没动,反应像慢了半拍。


    “这样。”


    越朗又拿起罐子,拉开拉环,直接塞进衡星手里,碰到他冰凉的手指,然后比划了个喝水的动作:“跟我学,喝。”


    小腿立刻被轻轻踢了一脚。


    “哎哟。”越朗立刻装得像是被毒打一番,委屈巴巴地挨着衡星坐下,眨巴着眼看人家。


    “终于肯揍我了。”


    某小狗被喜欢的人抱过后也是嘚瑟得不得了。


    衡星唇角终于扯出一丝弧度:“你很烦。”


    “那你完了,我可会烦人了。”越朗顺着杆子爬,“以后可以让你见识我到底有多烦。”


    衡星低头喝豆奶:“知道了。”


    便当加热好了,但衡星胃口一般,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越朗劝他再吃点,他摇头说不想吃了。


    衡星沉默片刻,轻声问:“你没有想问的吗?”


    越朗认真思考:“你不吃的话,剩下的饭能给我吃吗?”


    衡星:“……”


    “谁让你问这个了……”


    “逗你开心嘛。”


    空气中弥漫着便当的味道,雨珠在窗上被风吹出斜向的痕迹,每当有客人走进店内,都会响起一声“欢迎光临”。


    衡星在其中低声道:“对不起跟你撒谎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家里的事情,所以就……对不起。”


    “衡星,你不用跟我道歉的。”越朗伸出手,将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心抚平。


    “只是,以后有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


    触在眉间的指腹动作缓缓的,衡星垂下眼眸说了声好。


    雨势终于有减小的迹象,越朗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他在细雨中撑开伞,另一只手掀开透明门帘,宽阔的肩膀将冷雨阻隔。


    待衡星走到伞下,他才放下挑起的门帘。


    同样放下的手却被牵住了。


    越朗一愣,连忙看向衡星。


    衡星向前走着,留给他随风向后摇曳的发丝,短暂悬浮,如同慢镜头中舒展的柳条,簌簌地落回鬓边。


    这一幕,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风。


    以及为什么是风。


    手一直牵着,去停车场的路上,开车的时候。


    除了从不同的门下车要分开,在伞下汇聚时又牵上。


    越朗的手掌比衡星的稍大些,紧紧包裹住偏凉的五指,慢慢地也焐热了。


    刷卡进门时,衡星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越朗本打算礼貌留在房间外,但衡星拉着他的手就进了屋,不避着他。


    衡星弟弟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目前还不能探视。虽然医生会诊了他的病情,也给出了治疗方案,但并不代表万事大吉,手术成功率不高,即便成功了,也会有一些并发症。


    衡星问:“成功率有多少?”


    “35%。”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院那边又说了缴费以及其他的事情,通话结束。


    沉重的数字让衡星有些喘不过气,越朗安抚地捏捏他的掌心。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衡守业的电话又打来。


    越朗感到手被猛得抓紧,指甲扎进肉里。


    他没有松手,忍不住想到之前衡星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是否也使劲将手握成拳自伤,让指甲在掌心留下痛苦的血印。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


    “刚刚在和医院那边通话。”


    “哦,那医院怎么说啊?明天到底能不能去icu看四仔啊?你妈哭了好久。”


    衡星不知已经解释过多少遍不能探视的原因,但依旧问个不停。


    他疲惫不堪:“爸,这是医院规定,弟弟现在情况不乐观,需要无菌环境,所以……”


    衡守业拔高声音:“规定规定!我看别人怎么都能进去了?”


    衡母在那边很小声地补充:“就进去看一眼,不耽误事的……”


    “……”


    衡守业突然问:“你是不是认识下午那个医生?”


    衡星一愣:“什么?”


    衡守业说:“下午在那个屋里,很多医生都在的时候,我看有个医生看你好几眼,你也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姓越?你要是认识,让他去给icu说一声,或者给你开个条什么的,我跟你妈去看一……”


    “我不认识。”衡星打断衡守业的话。


    他松开越朗的手,走进浴室关上门。


    越朗听明白了,衡守业口中的医生是他哥越昭,他应该是想让衡星用这个关系走个后门去探视。关键是他哥也没这个权限……


    也明白衡星是不想牵扯到他,才会在此时避开。


    磨砂玻璃隐约了身形,却挡不住声音。


    不知衡守业说了什么,衡星的声音陡然提高了,痛苦,颤抖和愤怒一齐迸发:“那你们还想我怎么做啊?”


    “我哪个月没给过钱了?逢年过节是没转账吗?”


    “……”


    “我也要生活。”


    可能情绪有些激动,他误触免提,尽管飞快切回听筒,还是掉下一把世间最锋利的刀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弟弟死了正好?省得拖累你!”


    死一样的沉默。


    像绷拉到极致的琴弦突然断裂,震得人耳膜发痛,流下汨汨鲜血,听不见半点回声。


    良久,久到越朗沉不住气,听到拳头中咯吱咯吱的骨响。


    衡星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沙哑:“我从来没那么想过,我甚至会想如果当初出事的人是……”


    电话估计是被挂了,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话没说完,但没宣之于口的主语不难猜。


    “咔”,浴室门被拉开,光泄进来,越朗眸中满是心疼。


    衡星脸上没有眼泪,表情甚至很平静。


    他冲越朗笑笑,主动拉住手,轻轻晃着,心里难受却安抚着对方:“我没事…这种话没听过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


    衡星让越朗陪自己躺一会儿。


    身边多了个人,平时冷冰冰的被褥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衡星枕着越朗的胳膊,闭上眼,感受着他抱住自己,感受着怀抱中的体温,感受着轻轻拍在脊背上的温柔力道。


    好像只有在他身边,自己才有还活着的感觉。


    温存就像充电,失去的活力和气血会慢慢回聚体内。


    越朗感觉衡星的呼吸平稳了些,犹豫地询问他弟弟的病情和手术相关。


    衡星转述医生的话,又说:“我不知道这是你哥工作的医院,今天下午看到他也在屋里才知道。”


    “没事。”越朗安慰道,“医生的工作就是救死扶伤。”


    越朗自己就是学医的,略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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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星弟弟是脑神经的不可逆损伤,既然带了这三个字,再做手术的意义其实不大,没什么必要。


    这些话没法和衡星说,他打算晚点找哥哥聊聊这件事。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我弟做完手术再说吧。”


    “嗯,我的意思是…”越朗心里挂着个念头,踌躇又坚定地问,“那以后还来店里吗?还继续放松吗?”


    衡星抬起头看他。


    越朗换了一种说法:“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衡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越朗拉起他的手,低头轻轻亲吻着:“工作服在店里挂着,小狗一肚子肉松还在菜单上。”


    “我一直等着你好不好?”


    指腹被温柔地摩挲,掌心的温度比平时更暖,衡星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心头被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撞了一下。


    他想原来被人爱着是这种感觉。


    不再惧怕前路是崎岖还是黑暗,因为他知道有人正从终点的方向朝他飞奔而来。


    他好像找到了一直以来不断追逐的,安定的实感。


    “好。”


    衡星听见自己轻轻应声,也垂头,将吻落在对方的指尖。


    没有传统的告白,没有问你喜不喜欢我啊,没有回答我喜欢你啊。但那样的承诺与应答,对彼此而言是最好的答案。


    从昨晚到现在,近24小时,衡星终于能卸下一身的紧绷,安心地在恋人的怀里闭上眼休息。


    越朗则高兴地压根不想闭眼,生怕少看一秒这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应该就是,在一起了吧!


    可是没有告白哎?


    但是他跟我说了好诶。


    不管了不管了,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衡星。


    他看看衡星的眼睫毛,悄悄摸摸衡星的鼻子,拿脸贴贴衡星的脸颊,再像小狗那样蹭蹭,最后再满足地抱住,可以说是喜欢得不得了。


    拥抱了,牵手了,那就剩下……亲亲了!


    他看着衡星不再皱眉的睡颜,红润的唇瓣,现在偷亲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越小狗噘起嘴,狗狗祟祟地凑近。


    谁知他一动,怀里的衡星也醒了,他立即装出一副嘴巴很忙的样子,疯狂呼呼呼地吹气:“刚刚有蚊子。”


    灯光很亮,衡星眯着眼:“冬天有蚊子吗?”


    越朗:“……”


    衡星笑了一下,问:“现在几点了?”


    “11点了。”


    “唔。”衡星坐起来,“你还不走吗?”


    “???”越朗眼都瞪大了。


    刚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亲都没亲上一口!!还要还要撵我走!!!


    于是,越小狗又自闭地钻进被窝里嘤嘤嘤。


    被子里鼓起一座大山,像个三角饭团似的,衡星用手指戳戳:“店不管了吗?”


    “不开了关门了不干了。”


    “群里好多客人等着明天的新品栗子奶油包呢,我昨天吃了一个,感觉有点甜,你明天打奶油时记得少放点糖。”


    “好啦。”衡星耐心地掀开被子,把饭团的夹心拨出来,捧着他的脸,“等我忙完随便你,好不好?”


    这个“随便你”的含金量就很高了。


    越朗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衡星捏捏他的脸:“真的。”


    最终越朗还是穿好衣服,站在了门口。


    “我走了啊?”


    “走吧。”


    “我真走了啊?”


    “走吧走吧。”


    “……”


    越小狗磨磨蹭蹭的,又是指点一番衡星明天穿什么衣服不挨冻,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被压扁的面包让衡星晚上饿了吃掉。


    总之就是不愿意走。


    衡星很好笑地看着他的各种小动作,最终走到他身边,含蓄地说了句低头。


    手臂勾住乖乖低垂的脖颈,抬头在他脸颊上,靠近唇角的地方亲了一下。


    大概只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嘴巴,而且就一下,放开的很快。


    “扯平了。”衡星神秘地笑着。


    越小狗同手同脚地出了门,在前台小妹“你中邪了???”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一步一步挪进车里的。


    直到坐在驾驶席上,他才如梦方醒,摸着被亲的唇角。


    不是,什么扯平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