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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谁来烤好吃的蛋挞呢?

    17


    其实也不算撒谎,因为确实有“一见钟情的”成分在内。


    大约是6岁时,路过一家蛋糕店,蛋糕师灵巧地用奶油做出一朵玫瑰花,送到越朗面前时,他就无可救药地对烘焙产生了浓厚兴趣。


    偏偏他出生在医学世家,父母早已为他规划好了人生路线。


    大学期间,每一科成绩都是年级前3%,最终以4.0的绩点毕业,成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医院实习,抗压能力和工作能力一流,所有的带教老师都赞不绝口。


    如此这般,说半句“不”都是大逆不道。


    只能狗狗祟祟地去摆个小摊卖点小面包小蛋糕什么的……


    说干就干。


    第二天用蹩脚的理由在主任的骂声中请了假,在家筹备了一晚上,挑了个大早上出摊了。


    小时候越朗就在小区里卖过毛毛虫面包,挤了超级多奶油的那种。大学时,即便是在地狱级别的学业中,也能苦中作乐地去大学城的夜市摆摊卖提拉米苏,从烤手指饼干开始亲力亲为那种。


    按理来说应该是比较娴熟了,但这次却有点紧张。


    烤了几种不同口味的贝果,浓情黑巧和抹茶红豆配拿铁,番茄辣松和芝士牛肉配柠檬气泡水,原味的配小罐涂抹乳酪,赶了个上午把摊子支在写字楼附近。


    但一直到中午,什么都没卖出去。


    眼看气温越来越高,保温箱中的冰袋即将融化殆尽,越小狗心灰意冷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准备离开时,注定要相遇的人出现了。


    “喂,那个……贝果!先别走!”


    衡星第一次喊他,喊的是贝果,甚至因为发音急促,还有些像贝狗。


    来人脚步匆匆忙忙的,跑着步还低头看时间,估计是快迟到了,都这样了还不忘买吃的。


    “多少钱?”衡星手脚麻利地拿走一个番茄辣松贝果和抹茶红豆的。


    越朗没反应。


    中午的阳光强烈,照得白衬衫发光,轮廓边缘融化在光线里。


    一辆除尘车缓缓又轰隆隆地从身后经过,湿漉漉的雾气带着泥土的味道,倏然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彩虹。


    虹光撞进眼里,但越朗只能看到眼前这个人。


    好漂亮的人。


    他在心里喃喃道。


    这么看好像也算是一见钟情,但好像是情绪价值更大。


    “啊,都是8块,一共16。”越朗反应过来。


    扫码嘀一声后,衡星就把越朗精心准备的外包装三下五除二地拆掉,边赶路边吃,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


    对越朗而言,意义非凡的第一个顾客就这么跑走了。


    没完全走。


    又回来了。


    左手举着番茄辣松的贝果,右手举着抹茶红豆的。


    都是啃了一半。


    然后又拿了两个抹茶红豆。


    衡星这次轻车熟路地扫了16元,跟自助购物似的不看越朗一眼,也不问价,买完就走。


    只一句“嘶——好辣好辣”,和彩虹,和水雾一起,轻飘飘地落下。


    做了15个贝果,只卖出去4个,挣了32块,成本80元,倒贴48元加人力以及他哥要掏的水电费。


    但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第二天还是很想摆摊,但是要上班了……


    第三天也想摆摊,但是再请假主任就要杀人了……


    第四天,一整天都在医院……


    ……


    终于挨到休息日,他本打算和上次一样做好几种口味,但就是那么一不小心,全做成了抹茶红豆。


    这次出摊还是无人问津,但心情却是不一样的。


    临近那天同样的时间点,他就开始四处张望,思索着昨天的白衬衫是从哪个方向跑出来的。


    地铁站?还是公交站?


    只可惜脖子都快扭成麻花了,也没看到。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他无聊地吹额发,数绿化带里几棵冬青时,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跑来了,比那天跑得还快。


    也是,比那天来的时间晚了,可能马上就要错过打卡时间点了。


    越朗就这么想着,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


    “嗖——”一下,风一样从摊位前,跑过,压根没分给周围眼神。


    啊?


    不是…


    我……


    越小狗失望……


    不过也是正常,谁会记得只光顾过一次的路边摊摊主呢?


    但总有那种,命中注定的不正常时刻。


    “咦?”


    身影倒退回摊位前,这次终于抬起头,将越朗放在眼眸中:“还是8块?”


    是双相当漂亮的眼睛。


    比那天的彩虹还要璀璨夺目。


    让人怎么都忘不掉。


    这次衡星还是买了两个抹茶红豆贝果,问了关键的问题:“你都什么时候出摊?”


    越朗也不知道,很老实回答:“不知道。”


    衡星一愣,笑了:“那明天呢?”


    越朗有点不好意思和他对视,盯着空荡荡的桌面 :“应该可以吧。”


    次日依旧是休息日,不过只能休半天,越朗熬了个夜把所有的东西备齐,出摊,然后准点等到了人,看他又拿起两个抹茶红豆。


    越朗忍不住问:“天天吃这个味道不会吃腻吗?”


    衡星这次估计是时间充裕,没着急跑:“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吃。”


    很、好、吃。


    越朗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但因为某些原因,亲近的家人一直没有在这个方面给予他称赞。摆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难见到夸味道好的回头客。


    然后越朗就不争气地,头顶冒烟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衡星以为他不信:“真的,我觉得你可以开个店。”


    “开店?”听见这两个字,越朗抬起头。


    “你没考虑过吗?”衡星低头看腕间手表,边走边说,“你做的比很多店里卖的都好吃。”


    越朗倒是真没考虑过这个,一直以来只是当个调剂生活的小爱好,在家人规划的路线上按部就班地做到最好。


    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


    前几天清理试剂时,手指不小心被腐蚀性药液烫伤,伤口到今天差不多已经长好了。但刚刚在听到“开店”这两个字时,那里却处猛地一疼。


    这双手能做出各种好吃的甜点,为什么一定要沾满医院的味道呢?


    “等等。”他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人。


    衡星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不忘啃着贝果。


    越朗问:“你有其他想吃的吗?”


    衡星认真考虑:“蛋挞。”


    “好,我明天给你带蛋挞来。”


    “好,我明天一定来。”


    蛋挞要趁热吃才好吃,这个时候的挞皮酥脆,蛋奶馅柔滑绵密,吃一口能幸福以整天。


    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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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以加班3天的包票换来了半天的请假,临出发前看着时间烤了几个热乎乎的蛋挞,装进保温箱,准点到达。


    只可惜,热乎乎的蛋挞和越朗这次并没有等到衡星。


    往后他得空又去了几次,依旧没能再见到彩虹下那个白衬衫。


    不过,对方终究是给他留下了什么。


    规培结束后他成功保研,在父母摆的庆功宴上,越朗坦白自己拒绝了保研,不愿再从事医疗行业,要去开一家蛋糕店。


    后果可想而知。


    他被扫地出门,行李箱和鞋子从二楼扔下来,压弯了小院里他种下的迷迭香。


    掐断一小截迷迭香,香草的味道挥发在空中,他大逆不道地想起妈妈当时说,你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然后就被扇了。


    这会儿想起来蹲地上笑得不行,然后又被越昭踢了屁股一脚。


    后面就是住进了哥哥家,但把店开起来就又是后话了。


    到了秋天的夜里,伴着黄铜风铃清脆的声音,快要遗忘的人突然伴着夜风走进店内,满身疲惫地问询。


    越朗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焦香酥脆的蛋挞终于递了出去。


    那天是心情最糟糕的一天。丢了一大箱烘焙工具,消防问题被举报,楼上漏水,还有顾客退掉了已经做了一半的蛋糕。


    但越朗很开心。


    因为对方的那句话,他将成功Crumb Orbit开了起来,实现了从小以来的梦想。


    又在店里见到了那个人,虽然并没有被认出来,但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对方。


    因为喜欢而开心。


    喜欢见到他,喜欢他找自己聊天,喜欢他找自己玩,喜欢他能更开心些,喜欢他多笑笑,喜欢一种情感的共鸣。


    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的发梢,喜欢每一寸皮肤,喜欢整个身体,喜欢一切。


    喜欢他。


    ……


    衡星醒来时,破败的旅馆小房间内空无一人。


    漫无目的地四处看了一圈,直到低头发现衣服上的红酒渍,才慢慢将昨晚的事情和现在串联起来。


    在会所的房间里,纪伦那双沾满令人作呕的香水味的手掐在自己脸上时,第一瓶酒就砸了下去。


    那会儿脑子昏昏沉沉,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只被摸了脸,没有被摸到其他地方,但这也够恶心的。


    后面就是越朗来了。


    空气中还残留一股烤蛋糕的味道,但不见越朗本人。


    他起身下床,颈侧的头发随动作轻晃,决定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白衬衣上满是褶皱和酒液风干后的痕迹,已经不能要了,这是他买过的最贵的一件,要四百多,想到价格还是有点肉痛。


    衣服是当初为了面试买的,现在又因为工作的事情要彻底丢掉,未尝不是一种闭环。


    思及此,衡星唇角的笑容有些讽刺。


    不过解扣子时他发现,从上往下有三颗扣子是已经被解开的状态,大片皮肤裸露着。


    可能是睡觉时自己开了吧。


    衡星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因长时间未进食,解扣子的手抖得不行。


    努力斗争了一会儿,终于把全部的扣子都解开了。


    衣服往下拉,还挂在臂弯时,“嘀嘀”两声,门开了。


    一只愁眉苦脸,一脸没睡好模样的,拎着一兜子早餐的越小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