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黑炭人

作品:《皇帝游戏

    连智商也乘六了?


    “真的?”安妙莲不可置信,为什么偷偷进化不带她?


    姜匆算面容苍白,被强风吹得凌乱的墨发像被水浸了一半、微微卷曲起来的纸张,白发一直侵染到他的削尖的下颚。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个踉跄扑到前面,安妙莲心中诧异,连忙扶住他,余光一闪,却看到一柄尖锐的寒刀。


    它凭空出现在这里,带着一股怨气刺向他们。


    撞出铿然一声锐响。


    刀刃划破姜匆算的后袍,墨青的布料下,露出一片银光。


    安妙莲扶着姜匆算的动作微滞,那片银光眼熟,正是不久前王妃为之沾沾自喜的白铁罩甲。


    现在王妃不知身死何处,铁罩甲穿在她死时的同伴身上。


    再联想下那两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种临终托孤般的生离死别,安妙莲想着王妃拉着姜匆算的手凄然泪下地说:“一定要带着我祖上的荣光活下去。”


    连忙摇了摇头把脑袋里堪称邪念的东西摇出去。


    更大的可能是掠夺或是舔包,两种都暗示手上扶着的队友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匆算也同样发现那柄诡异的尖刀,迅速背上白叠绣后催促道:“快跑!”


    他用力拉开木门。


    远处轰然一声大树倒塌,繁茂的枝叶被压塌,发出一连串稀碎的炮竹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歇,在狂风的怒号中听得人心惊肉跳。


    门也在这瞬间的犹豫中再度被狂风拍回去。


    出不去了。


    “出得去的。”姜匆算斩钉截铁地说:“安姑娘,我在这里拖住邪祟,你去把南屋、佛堂、祠堂的窗户打开,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那边却没有动静,姜匆算苦笑着转过头,撞见安妙莲的眼睛。


    “姜丞相,我不相信你。”安妙莲轻声道,她已经想明白了,假如王妃当时是被邪祟所杀,那么姜匆算完全没必要对她隐瞒事实真相。


    除非,王妃的死和他有直接关系。


    假如出去的任务死亡率低,姜匆算也不会把这与自身性命攸关的任务托付给自己。


    姜匆算看着她的眼神,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随手将累赘的外袍脱下来,露出里面裹紧腰身的罩甲。


    “王妃是我所杀,你想的没错。”


    不是,这就坦白从宽了?


    安妙莲大为震撼、不知所措,毕竟一般情况下反派坦白后即刻开始乱杀。


    她后退一步,谨慎道:“其实我只是不想出去,你不用坦白这么多,我们换个活干就行。”


    那刀又凭空砍过来,两人连忙四处逃窜,行动中,安妙莲听见姜匆算说了句:“我出不去。”


    “为什么!”她大喊道。


    姜匆算的眼中像是落上一层雾:“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原因,就像安姑娘你——”


    “不是这里,或者说,不是这个时候的人吧。”


    安妙莲飞快奔跑的脚步骤然刹住,她回头看向姜匆算,姜匆算也淡淡地看着她。


    安妙莲道:“那没什么,我的不可说又没有杀人。”


    内心有千万只鸡在狂拍翅膀,搞鸡毛啊!姜匆算怎么知道她是穿越来的?难道他的技能不是窥视是开天眼吗?


    姜匆算:“我知道让你回去的办法。”


    飞鸡顿时收起翅膀,安妙莲微愣。


    在客栈休息的那些日子,她也在寻找回去的方式,可惜就像她平平无奇的前半生一样,穿越的时间、地点显得同样平平无奇,没有日全食,没有七星连珠。


    ……甚至连节假日都没有!


    她就走进一个千百年前的朝代,上了辆通往大逃杀的马车,虽然干1休30,但是送命率高达百分百。


    姜匆算一边快步走来,一边解下罩甲,不由分说地套在她的身上,低声话语中带着恳求:“安姑娘,请相信我,等这场宴境结束后来丞相府,你会知道你想得知的……”


    咔擦一下,一枚异色银光的手环拷在她的手上,安妙莲连忙抽手,姜匆算却是按下手环内部的按钮,手环一侧瞬间弹出数枚刀片,摸之见血。


    “……我是去开窗户,不是去杀人,对吧。”安妙莲放弃抽手,这是个好东西,对得起她舍命出去。


    “安姑娘随心便好。”姜匆算目光坚定:“我相信安姑娘。”


    姜匆算扯开木门,支离破碎的木门咯吱一声响。


    屋外风卷云涌,安妙莲将自己挤了出去,跌跌跄跄在风中稳住身形,她发现这风还是一阵阵的,不幸的是,一阵更比一阵强。


    扯开一片糊到眼睛上的叶子,安妙莲飞快向南屋跑去,早就知道这外面危险,可是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点,至少她有把握自己能在这个宴境彻底崩塌前打开那三扇窗户。


    那么,姜匆算为什么不肯自己出来?


    一脚踹开南屋的门,不准备回来的安妙莲毫无顾忌,里面各种瓶瓶罐罐在狂风中顷刻倒地,那股若有若无的药香还像是附骨之疽般残留。


    除此之外,似乎还多了点焦香。


    安妙莲将打开的窗户固定好,额外多看了眼药炉,那里的火熄灭了,并没有烧焦的痕迹。


    旁边丢了面镜子,正是当时她遗落在南屋的,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依稀可见人影。


    她匆匆走过药炉,出门的时候用力将门甩上,然后没命似地开始狂奔起来。


    而在她走后,一只黑乎乎的爪子也跟了上来,每走一步,地面上就多出一个婴儿大小的脚印,落到狂风中,顷刻不见。


    安妙莲关上佛堂的门,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当她看向镜子的时候,那四分五裂的镜子恰好照到她的旁边——


    就在她的旁边,一个浑身如焦炭一般的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同事都推拒的任务不是好任务。安妙莲别无他法,继续去打开佛堂的窗户。


    佛堂的窗户做得很高,安妙莲把供桌搬来垫脚,方才勉强将其打开。


    无论好不好,好歹都完成三分之二了。安妙莲长呼一口气,低头准备下去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就在那门前,出现一只黑炭般的脚印,仅仅只有一只,一直延伸到……供桌的旁边。


    四周没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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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凭借脚印的方向,安妙莲也知道这“人”正对着自己。


    她装作没有看见,仍是朝着脚印的方向,身体微微下蹲,做出要跳下的姿态。


    然而临了,却又瞬间转身,迅速跳下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沉重的供桌朝脚印方向踹去。


    “哐当!”


    四周安静得只剩供桌砸地的巨响,安妙莲看也不看结果,趁此间隙奔向门前。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木闩的瞬间,旁边一只焦黑、干枯、被大火彻底焚烧过的手爪印,悄无声息地先一步按在了门闩之上。


    安妙莲的动作僵住了。


    那个“人”就站在旁边。


    安妙莲深呼吸一口气,一下子抽开门闩,被狂风拍开的木门瞬间拍打在墙壁上。


    她及时侧身避开,趁门开的时候快速跑出去。


    呵。安妙莲心中冷笑,她拍不死一个炭成精,难道这风还拍不死吗?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也是最难走的地方。


    安妙莲深呼吸一口气,一路跑过去,将那落叶踩得咯吱作响,快步冲向祠堂。


    祠堂的辐射变得更强,她肉眼可见自己的白发从肩膀处往下生长。


    快要力竭的时候,安妙莲的脑子不断循环小时候背的课文,叫什么与时间赛跑,早知道要穿越,她从小到大就少背书多吃点了。


    课文作者的奶奶死了。


    她感觉自己要变成奶奶了。


    安妙莲一把将头发撸到后面去,抬头看天,眼不见心不烦。


    踩在枝叶上的声音似乎过于嘈杂,安妙莲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的错觉。


    就好像后面有个人在跟着她一样。


    ——是谁?


    就在快要跑到祠堂窗前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安妙莲下定决心不再回头,脚上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勒了一下,瞬间倒地。


    她回头望去,果然有一条如同虫子般的黑线盘旋在她的脚腕旁边,慢慢退下的时候也随之褪色。


    再一抬头,俞霄用现代常用打招呼的手势向她招手,笑容温柔:“你没事吧。”


    没事你大爷。


    安妙莲收回脚,她新做的靴子很好地保护了她的脚腕,不过也被勒出一道极深的缝隙。


    这到底是线还是钢丝。


    她忍住狠狠踹他一脚的冲动,忍住脚腕的疼痛,飞快向窗户爬去。


    “嘶——”


    这回勒的是肉了。


    “疼吗?”俞霄的笑意中染上一些忧心忡忡,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剥去她的靴子,看着那青紫的勒痕,心痛像是目睹自己的亲妈被人打。


    你动的手,你说呢?


    安妙莲快被气笑了,从前她一直猜不透俞霄的行为,现在她明白——


    这压根就是个精分!


    “没事,马上就不疼了。”他如同恶鬼般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轻声响起,脚上的疼痛果然消失,因为转移到了脖子上。


    黑线如同小蛇般缠在她的脖子上,每一分一秒都在往她的肌肤里钻。


    当然不疼了,安妙莲相当冷静,毕竟死了还怎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