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织布机

作品:《皇帝游戏

    安妙莲猛地抬头。


    木栏杆旁空无一人,似乎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钟声再次被敲响,所有人都被迫回房,安妙莲本就面无表情,此刻失神落魄,更像是个行尸走肉。


    一不小心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姜匆算难得见到行色匆匆的模样,撞到人后连忙起身做揖,看见安妙莲随身携带的纸片散落,还去帮她拾起来。


    ……他独独漏下一片。


    俞霄给的那片。


    安妙莲注意到他的动作,姜匆算并不是没有看到那张纸,然而手指在快要接触到那张纸的时候,却是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遗落在地上。


    安妙莲当着他的面重新拾起那张纸,留意姜匆算的神色,姜匆算的神色不变。


    两人各自回屋去。


    夜晚要到来了。


    白天时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直到看到了夜色的到来,安妙莲才再次意识到,整个宅子最恐怖的时间,其实是在晚上。


    夜晚的宅子像是一个死物,是被钉死在烂木头上的蝴蝶,与木头一起背对背的绑着,再多的绮丽装饰,都随着时间推移而腐烂发臭。


    安妙莲徘徊在屋内,寻找着与白天不同之处。


    这回她将窗户和门都拴得死死的,假如这都无法阻止她出门,她干脆下回就找个绳子把自己捆住。


    背阴的宅子,门窗一旦关上,就仿佛整个陷入了黑暗当中,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安妙莲睁大眼睛,努力适应黑暗。


    人的眼睛对光线有适应过程,只要在黑暗中呆上一段时间,就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柜子的轮廓出现了、床的轮廓出现了,最后是……


    坐在床边上的少女。


    安妙莲屏住呼吸,即便她早就料到,黑暗中往往会出现不可名状之物,在那个少女突然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心惊。


    那是个体积极大的拔步床,床前有相对独立的活动空间,梳妆台就摆在旁边,少女坐在梳妆台旁,她的身影正好被床上的帘子与黑暗所遮掩,不仔细去看都难以发现她……


    也就是说,昨天她的屋内并不是没有动静,而是安妙莲没有发现床边的少女。


    安妙莲尽量不发出声音,少女却没有这种烦恼,她摇晃着未及地的双腿,显然还是孩童心性,可若说是个孩童吧,那个少女的头发又极长。


    她将心中的细线搓成一缕一缕的,又将一大缕汇聚在一起。


    安妙莲聚精会神地看着,少女这是在搓线?有哪一部戏曲是在唱搓线的吗?


    无论怎么说,这比能摄人心魄的画,抑或是诱人上吊的白绫要好太多。安妙莲很满意自己的现状,如果少女一直在搓线的话,安妙莲也可以一直看到天亮。


    不知道看了多久,少女突然动作一顿,手上的线似乎被搓完了,她站起身来。


    好巧不巧地,向安妙莲走过来。


    ……!


    安妙莲现在不过是借着拔步床的遮挡,方才隐住身形,假如少女走过来,都不是可能,而是绝对会发现安妙莲!


    原本已经看得头晕眼花的安妙莲顿时半蹲了起来,四处寻找可以躲避之地。


    左边是一块屏风。好家伙,安妙莲暗自想到,屏风都快成古代的专职躲避所了,躲在屏风后面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不过这透明的颜色,真的给人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右边……安妙莲看过去,那里是一个极其矮的长椅,能不能遮掩住身形且不说,而且离她太远了。


    ……


    只能这样了。


    少女似乎心急于搓绳,短短几步路走出了步履匆匆的感觉,她飞快跑到屏风前,吃力地推开屏风后,又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东西。


    面前是个小巧的织布机,即便小巧,对她来说也有些重了。


    她又扭过去,试图去搬远处的长椅,然而这种木质的家具毕竟沉重,她睁大眼睛搬了半天,木椅纹丝未动。


    她站在原地,双眼瞪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安妙莲是长呼出一口气,幸好她两个地方都没有躲。


    感谢古代结实的家具,她借着床幔爬到了床顶上,虽然沾得满身灰尘,但是总算避免了被发现的命运。


    虽然少女看上去攻击性不是很高,但是还是谨慎为妙。


    少女突然大叫一声,少女的嗓音尖尖的,童真的音色里,完全暴露出怨恨与愤怒,像是将一个带着朝露的花苞拨开,里面全是流着毒水的恶果。


    “嘭!嘭!嘭!”门外传来不断的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


    安妙莲尽力望过去,这时候会有谁来敲门?不对,这都不是敲门,是来找死吧?


    很快,安妙莲察觉到敲门的并不是队伍里的人。


    首先,这敲门的方法几乎是将手往门上砸,像是警告,而非是示意门内人开门;其次,安妙莲觉得队伍里的人来到宴境后,即便再失智,也对宴境有一定的敬畏心。


    ——那敲门,不对,砸门的是谁?


    少女在这一声大过一声的砸门声中反而安静了下来,她放弃了长椅,拿起搓好的线走到织布机前,开始织布。


    “哆哆哆、哆哆哆。”


    悠长的织布机声响起,逐渐盖过了砸门声。


    爬在床顶上的安妙莲呼出一口气,她紧紧盯着木窗户的那一点缝隙,漫长的黑夜似乎无边无际,永远看不到一丝天光射进来。


    终于、终于,那黑暗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改善。


    与此同时,织布声开始变得急促。


    哆哆哆、哆哆哆。


    线断了、线乱了。


    一切又要重来了。


    马上就要天亮了。


    “啊。”一点尖锐的声音从少女的嗓子里挤出来,远没有第一次的尖锐洪亮,而是压抑、痛苦、不知所措。她没有时间尖叫、没有时间了。


    安妙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幔,如果安妙莲没有猜错的话,少女的线似乎有一些不够用了。


    而她还在纺织着那一块未完成的布。


    当天光照亮她手上细小的血红水泡时,她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线已经用完了。


    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就剩下最后一点了,赶一赶应该可以做完的。


    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安妙莲皱了皱眉,她分明听到了织布的声音还在继续。


    安妙莲从床顶微微探出了头,却看到让人浑身发冷的一幕。


    少女没有线,她的长发代替了线,线一点点地被卷进织布机里,她的黑发也被卷进织布机里,大块的头皮在机器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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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下被撕扯下来。


    她趴在织布机上,血肉模糊的。


    “咚——”


    晨起的钟声响起,只在眨眼的瞬间,一切恢复成白天该有的样子。


    什么都没有了,辛苦织了一夜的布,以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安息。”


    安妙莲无声地说了句。


    她从床顶上爬下来,浑身酸痛,来不及揉一揉酸痛的肌肉,便立马打开门,往旁边的南屋跑过去。


    还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进入南屋的俞霄。


    安妙莲有些迟疑地从衣服里抽出他叠的纸飞机,忽然想到什么,飞快将纸飞机拆开。


    那上面果然写了几行字:


    “你想要知道什么?既然我们无法交谈,我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提前告诉你。”


    “关于南屋,你有几个绝对不能违反的规则。”


    “一:不要大声喧哗。”


    “二:不要违背无形人的要求。”


    “三:安静煎药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请不要离开药罐旁。”


    “活着吧,好奇我为什么告知你这一切?也许你的姓氏让我希望你平安。”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如果说他已经在宴境的影响下精神失常,那他应该无法写出表意这么准确的语言才对……虽然安妙莲也并不是很能理解最后一句的意思。


    她急匆匆地跑到南屋门口,和昨晚躲在南屋的人迎面撞上。


    这次从南屋里走出来的是唐浦泽、梁琼姝和白叠绣。


    唐浦泽一出房门便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疯涌而出,瞧着他看着太阳激动的眼神,应该是喜极而泣。


    梁琼姝低垂着头,和白叠绣一样面无表情。


    猝不及防地,安妙莲被拍了一下。


    是白叠绣,她目光沉定,望着安妙莲,只吐出来一个极轻的字:“床。”


    床?


    安妙莲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没有等她听懂白叠绣的意思,白叠绣已经转身离开。


    安妙莲独自一人走进南屋。


    这里的装饰陈设和前天晚上一模一样,一切都是古老、陈旧,而又在精致装饰下,呈现出一股子异常的美丽。


    在日光下,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物件,都一一显露出了真形,安妙莲不易察觉地扫视一眼,最显眼的还是那供奉在正中的画像,画的就是那西边供奉的神像。


    不哭不笑佛。安妙莲在心里暗自为这神取名。


    无形人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内心的渎神,那声音显得勃然大怒:“一大早上毛手毛脚地闯进来,呵,我哪里还用请神,现成的一座大佛不就在我的面前。”


    安妙莲乖顺地低下头,非常自觉地走到药炉,给那个热气腾腾的小黑炉子扇着风。


    心说要是她真的敲碎祂的神像,坐上祂的神台,无形人恐怕又不乐意了。


    无形人在那里喋喋不休,似乎对她煎药的动作有千万种不满意。


    她在心里念阿米豆腐毒舌快快走开。


    不对,这种毒舌太过于恐怖,还是请我佛来超度了罢!


    “嘭!”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拍在木桌上。


    无形人的声音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你,不用再煎那个药了!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