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玥和徐瑞敏一溜烟又跑进了小巷，徐瑞敏立马划下了一个小小的结界，沈澜玥与她对视一眼，便抬手召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冥蝶。


    此物非修仙者不可见，身形娇小，行动迅捷，乃是探查的好物。


    冥蝶扑棱了两下翅膀，便飞向了先前的富贵人家。


    “那家人家你知道什么？”沈澜玥问。


    “他们家和好几个门派都认识，姓陆，这里只是他们家的一个小的……叫什么的，分支什么的，主家在洛北那边。”徐瑞敏说着，拿出一张文书来，“你看，这是师尊给我的，让我们来了就去陆家，会有人招待我们。”


    “师尊知道鬼新娘的事吗？”


    “这……”徐瑞敏摇摇头，“未曾提起，师尊只说让我们小心。”


    沈澜玥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鬼新娘这件事，在剧本里从未提起，原因很简单，沈澜玥是偷偷溜下来的，等她在门派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打听来打听去，好不容易知道程天慕在那里的时候，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只是非常简略的概括了一番。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坑，现在整个剧情线都被改写了，等着沈澜玥去填。


    “师姐……你怎么啦？”徐瑞敏看沈澜玥紧皱着眉头，出声问道。


    沈澜玥摆摆手：“没事，冥蝶飞到那儿了。”


    她捏了个诀，把冥蝶看见的东西共享给徐瑞敏。


    这条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小巷子更是鸦雀无声，沈澜玥刚接上冥蝶的视线，就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命苦哟……”


    那声音幽幽地，仿佛来自地狱的哀鸣。


    “什么人！”沈澜玥立刻掐掉了冥蝶。


    “怎么了师姐？”徐瑞敏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沈澜玥，“结界里旁人是进不来的呀。”


    “唉……”


    那声音又来了，这一声比前一声叹息还要绵长，近乎是贴着沈澜玥的耳边。


    “可怜啊……”


    这回连徐瑞敏也听见了：“师…师姐……什么声音啊……”


    人进不来这个结界，难道是灵？可是……


    如果灵没有恶意，确实可以进入徐瑞敏这随手画的用于隐匿踪迹的结界。


    【恭喜解锁隐藏支线！】


    好死不死，系统突然响了。


    【完成事件：泽普镇的灵。】


    ……


    这活不接。


    沈澜玥想无视灵的声音，打算继续接着冥蝶探查。


    【完成任务奖励：人物还原度+5】


    沈澜玥心里哼了一声：一点提示都没有的活……


    【ooc预警，不完成此任务扣除人物还原度20。】


    沈澜玥眼角抽了一下。


    “瑞敏。”


    “怎么啦师姐，要重画结界吗？”


    “把结界撤了，我要探灵。”


    徐瑞敏没迟疑应了一声，结界就消失了。


    灵的存在更加明显了，不再是轻微的忽远忽近忽清楚忽模糊的声音，寒凉的风吹起来，整个巷子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师姐……好像不用探了……”


    探灵是把不显眼的灵通通显现出来，以方便询问或者是交互，但是眼前的灵显然不需要去“探”了。


    白色的雾气弥漫起来，聚在一起，隐隐约约形成一个人的样子，灵的温度很低，把空气里的蒸汽凝结起来，就成了雾。


    “师姐……”


    “别叫了。”


    沈澜玥向前几步，伸出手朝着白影的方向张开了手指，淡紫色的衣襟无风自动起来，灵越来越清晰。


    “唉……”


    但仍是在叹息，似乎除了唉声叹气，这个灵什么都不想做。


    白色的灵力在沈澜玥周身闪烁着光，灵体终于聚成了一个清晰的人样。


    月华派的绝学——“溯”，将探灵发挥到极致，把灵体完全还原到这个程度却只有月华派亲传的的弟子可以做到。


    无处遁逃，身前生后，无论灵自己记不记得，探灵的人都能知晓。


    那是一个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沈澜玥一言不发，最终又叹了一口气：“唉……”


    他沉默不语，转过身，沉默着迈开了步子。


    “他为什么不说话？”徐瑞敏小声问道，“师姐，你不问问什么吗？”


    沈澜玥是想问，可是她要问什么？什么也不知道！这信息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嘘，别说话。”


    灵体一步步走出了小巷，沈澜玥二人就跟在它身后，那灵越走越快，最后似乎是终于适应了自己飘渺的身体，直接飘了起来，飞速在建筑中穿梭。


    直接穿墙，毕竟灵体不会撞墙。


    四周的房子越来越少，几棵灰绿色的树孤零零地戳在荒芜的土地上，更多是被砍伐一空的树桩，泥土堆起来掩埋大半，得仔细看才能发现深色泥巴里藏着的棕色树木的尸体，似乎是又回到了那片乱葬岗。


    但比先前那块地方更阴，冰冷的空气变得沉重起来，沈澜玥拢了拢衣襟，徐瑞敏悄悄拉住了她的手：“师姐……这儿不对劲……”


    “地上都是血，但是和之前那边不大一样，这里的人……像是被献祭了，声音里…特别虔诚，在念什么……”


    “心念神佛……什么……归一？”


    这个世界有仙有佛，平民老百姓拜什么的都不稀奇，无非因为生活在这片大地的人欲望不同，各求所需，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因为“神”而拜神，还是因为神明给人们带来什么而拜神。


    因此各路邪神也层出不穷。


    这是这本原著书的大世界观，在这个世界观下，普通人也可以因为执念妄念忽然有一天就变成“天纵奇才”，甚至一夜暴富。


    “命运”，谁能说的清呢？


    书里提了不少邪神，但大多数都是男主程天慕为了博取沈澜玥兴趣讲给她听的故事，真正的邪神不过到书中最后才略有提及。


    但实际上，逻辑上是对不上的，根据书里的设定，只要不是正统神，此外衍生出来的所有的被百姓祭拜所谓“神”，通通都是邪神。


    哪里来的那么多邪神？


    为什么会衍生出这些所谓的神明？


    原书里程天慕的故事讲的确实吸引人，但是……


    一个坑都没有填。


    不远处的灵这时候已经停了脚步，苍白色的身影在一片深色的背景里着实刺眼，一眨眼，那被沈澜玥亲手聚起来灵，竟然凭空蒸发了。


    像是故意把她们引到这儿，任务就完成了。


    灵不可能凭空消散，更何况是沈澜玥亲手聚起来的灵。


    除非……


    除非灵自己觉得，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停留的必要了。


    沈澜玥飞身跃起，几步就越过了几座隆起的土堆，落在了灵消散前的位置。


    一滩格外显眼的暗红色，和周围发黑的土壤显得格外不同，但是这周围一片都被破坏过了，靠沈澜玥是看不出什么。


    她只好闭上眼，双手触在地上的泥土上。


    冰冷，湿漉漉的手感，似乎是被血浸透了，让那股黏腻的感觉留在了这片地里。


    有灵魂，但太少了，沈澜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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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不出来，没法对话。


    “花。”


    徐瑞敏远远地应了一声，拿出几朵谧魂花。


    几步跑过去递给她，整个人都在抖：“师姐，这儿，这太怪了。”


    沈澜玥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暗道：这孩子怎么一会儿胆子大一会胆子小的？


    一手接过过分妖艳的花，催动法术，红色的花融在灵力里，把这片地里的真相给现了出来。


    只是一些，灵魂的，碎渣子。


    甚至说不上是渣子，已经成粉末了，这还是用了谧魂花的效果。


    但数量不算少，不然根本感应不到。


    连谧魂花都做不到，这条线索怕是废了。


    但是谧魂花对它有效，说明这花开放的原因，确实和这些灵魂有关。


    这里发生过至少是灭门级别的惨案，但是……


    原著根本没有提及。


    【任务泽普镇的灵，进阶版现已解锁。】


    【任务完成奖励人物还原度5，失败扣除40】


    ……


    落井下石的系统！简直是惨无人道！


    但系统不是人，显然也不在意沈澜玥的控诉。


    “走吧。”


    太阳已经有了渐渐西沉的意思，他们到这儿附近的时候就已是下午，来回跑又花了不少时间，太阳的颜色并不好看，隐隐有点血红的意思。


    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先回陆家看看。”


    这里目前是查不出什么了，但是沈澜玥留了点东西，等着方尧过来看看。


    她又在系统用积分兑了点提示，顺着线索在去陆家前，找到了先前守尸人提过的卖装饰品的店。


    店铺已经打烊了，但天还没黑到已经要打烊的地步，只是黄昏。


    但这里的气氛不好，黄昏又是红色的，残阳如血照得巷子看上去仿佛什么人间炼狱，偏偏连个影子都没有，一阵风吹过去，几张废纸从角落钻出来又不知道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规模和人口对不上，但是也找不到人问，除了先前买吃食的地段，根本望不见人影。


    太奇怪了。


    可书里对于原主入尘前，程天慕怎么处理追查的只字未提，到现在即使是拿着系统提示的线索，沈澜玥仍是一头雾水。


    鬼新娘，疑似邪神的献祭，灭门级别的惨案，骨头，守尸人……


    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还是缺了什么将它们串联起来。


    一直又走回镇子上，沈澜玥感觉到自己的冥蝶，才从思索中抬起头。


    徐瑞敏一路都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沈澜玥的衣角，跟在她身后。


    毕竟还小，沈澜玥也就随她去了。


    两人说是闺中密友，但实际上二人年纪相差很大，徐瑞敏几乎像是沈澜玥的妹妹。


    沈澜玥停住脚步，转身带着徐瑞敏又拐进小巷里，恰好还有个正在营业的茶铺子。


    她要了一壶茶，两人一起坐下了。


    茶铺子里也没有人，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把茶端上来以后，又坐回柜台后面，闭上了眼。


    沈澜玥随手划了道符，把她们的声音隔绝了。


    然后接上了冥蝶。


    冥蝶的视线传过来，沈澜玥握住了徐瑞敏的手：“别怕，没事的。”


    沈澜玥的冥蝶看东西很清楚，简直和自己的眼睛看没有任何区别。


    富贵人家的宅邸确实庞大，道道门把人拦截在外，大红的花挽在房梁上，显然是刚办完喜事。


    只是……


    没有人。


    外院里空荡荡的，也见不着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