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试着用无名指与尾指操控锁扣，这是他在动物医院练就的绝活。


    当主刀需要额外器械时，能单手完成传递。


    持针器入手瞬间，他瞳孔微微扩大。


    指环内壁刻着万奇峰名字缩写的地方，现在覆着一层崭新的激光蚀刻。


    “L.f.2023“。


    罗峰突然站起来，器械在掌心划出一道银弧。


    他对着墙上的手术无影灯摆出缝合姿势，灯影里的剪影如同握剑的武士。


    “原来这个角度...“


    他手腕突然翻转135度，针尖在空气中刺出教科书上绝不会教的刁钻轨迹。


    这个动作让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旧痕。


    那是他在出租屋用猪肠练习吻合术留下的印记。


    窗外透进的月光与手术灯冷光交融，罗峰忽然发现绒布底层还有东西。


    三枚造型奇特的中号缝合针，针眼部位设计成螺旋结构。


    他捏起一枚对着灯光旋转，突然笑出声。


    这正是他上周随口提过的“可旋转防缠绕针“，当时器械科主任说这构想违背物理定律。


    橡胶模型被罗峰从抽屉深处拽出来时蹭翻了酒精瓶。


    他顾不上擦拭漫延的液体，迅速将硅胶血管夹在桌沿。


    当新持针器带着螺旋针穿透模拟血管壁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针尾的尼龙线在空气中划出近乎完美的抛物线，打结时形成的结扣比标准方结节省了1.5毫米线材。


    “漂亮...“


    罗峰呼出的白雾扑在模型上。


    他摸出手机想记录这组数据，却发现相册里已经存着万奇峰三年前在国际显微外科大会上的演讲视频。


    暂停画面里，那位权威专家正在使用的，正是如今静静躺在他手边的同款血管钳。


    床头闹钟指向凌晨四点十七分。


    罗峰突然把脸埋进双手，新器械的金属气息混着碘伏味道钻入鼻腔。


    白大褂左胸口袋的位置微微发烫。


    那里装着万奇峰塞给他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


    “明天上午十点，3号手术室，主刀位置。“


    “肝门胆管癌。”


    ........


    手机屏幕的蓝光在凌晨四点的值班室里像一汪幽潭。


    罗峰盯着万奇峰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主刀位置】，拇指悬在虚拟键盘上方已经三分钟。


    窗外的急救车鸣笛声渐渐远去，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从半开的门缝渗进来。


    他放下那套崭新的显微器械，金属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异常清脆。


    第一重考量：3号手术室明天安排的是肝门静脉分流术。


    他在动物医院做过十二次类似手术，但人类患者的血管壁更薄，钙化点分布像布满暗礁的河道。


    如果成功，他的血管吻合速度能突破现有极限...


    硅胶练习模型被他捏得变形，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在台灯下像星辰图谱。


    罗峰突然拿起持针器，在模型最脆弱的接缝处刺入。


    针尖穿过0.3毫米模拟血管壁的触感，通过钨合金器械传来细微的震颤。


    第二重考量：陈宁教授作为评审委员会主席，明天会观摩这台手术。


    老护士长说过，那个严厉的老头已经五年没收过徒弟。


    但上次他破天荒称赞了罗峰处理的脾动脉瘤...


    手机突然自动锁屏。


    黑漆漆的屏幕映出罗峰眼底的血丝，也映出他身后墙上贴着的泛黄照片。


    “滴“。监护仪的提示音惊醒了沉思。


    罗峰解锁手机，发现指腹在屏幕上留下汗渍。


    他忽然笑起来。


    这个总在关键时刻出汗的毛病，连最精密的手术手套都遮不住。


    拇指终于落下。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好的，万医生】


    发送前停顿半秒，又补了个句号。


    就像给缝合线打最后一个结时，总要轻轻拽一下确认牢度。消息发出的瞬间，值班室突然来电。


    日光灯管闪烁两下，照亮了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最新一页画着肝门静脉三维解剖图，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


    “钙化点处理？“


    “分流角度≥30°？“


    “备6-0和7-0线...“


    罗峰把手机扣在胸口。


    金属后盖传来的凉意让他想起第一次握手术刀的感觉。


    窗外，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蟹壳青，3号手术室的无影灯此刻应该正在自检，等待明天那双被万奇峰认可的手。


    凌晨六点的出租屋，笔记本电脑散热扇发出蜂鸣般的噪音。


    罗峰盯着屏幕里正在播放的日本肝胆外科年会视频，


    左手无意识地在硅胶肝脏模型上比划着，指尖在肝门区凹陷处留下汗湿的指印。


    “glisso鞘的处理...“


    他按下空格键，4k画质的手术视频立刻定格。


    主刀医生的镊尖正挑开一层半透明的膜状结构，像揭开覆盖珍宝的薄纱。


    罗峰突然抓起记号笔，在模型上画出一道教科书里没有的弧形标记线。


    【叮！肝门解剖认知修正：门静脉右前支变异概率从12%→18%】


    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


    墙上的白板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血管吻合速度Lv.6


    立体空间感知Lv.7


    压力止血效率Lv.5


    “果然要看这个视角...“


    罗峰点开巴西专家分享的3d手术录像。


    当镜头切换到肝门底部仰视角度时，他瞳孔骤然收缩。


    右手同步在空气中做出持针动作，无名指与小指模拟着分离钳的操作轨迹。


    电脑旁的热敏打印机突然吐出三张Ct胶片。


    这是上周偷偷从医院数据库下载的罕见病例。


    肝动脉从门静脉后方穿行的变异结构。


    他用红蓝两色马克笔描摹血管走向，笔尖在关键节点加重力道，塑料薄膜被戳出细小的凹点。


    【经验值+150】


    【发现隐藏解剖特征：肝管-门静脉交叉部“鹰嘴“结构】


    硅胶模型突然被扫到地上。


    罗峰从床底拖出珍藏的标本罐，福尔马林溶液里漂浮着他在兽医站时期制作的猪肝血管铸型。


    淡蓝色的环氧树脂在台灯下如同冰川，门静脉分支像被冻结的河流。


    “找到了！“


    他沾着消毒液的手指在铸型某处反复摩挲。


    那里有处几乎不可见的凸起。


    正是视频里专家提到的“死亡转角“，90%的术中大出血都发生在这个区域。


    手机震动起来。


    万奇峰发来的最新论文摘要照亮了罗峰汗湿的额头，文中提到的“逆行glisso鞘剥离法“让他猛地坐直。


    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腕间疤痕，这是思维高速运转时的习惯动作。


    当他把论文技巧与三个手术视频的关键帧并排对比时，视网膜上浮现出半透明的技能面板：


    【肝门解剖Lv.4→Lv.5】


    1变异识别率+25%


    2立体重建速度+0.3秒


    3危险预判范围扩大1.2


    晨光爬上窗台时，罗峰正用新买的3d打印笔在空气中勾勒肝门结构。


    凝固的塑料丝在桌上堆成微型山脉，最新完成的那个模型上，门静脉分支用荧光材料标记，在昏暗里发出幽蓝的光。


    他忽然抓起手机，给万奇峰发去条消息：


    “能否在明天手术中尝试逆行鞘膜剥离？“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新技能解锁：肝门部胆管癌根治术（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