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腹：陆既明3分12秒，罗峰1分47秒


    寻找阑尾：陆既明6分05秒，罗峰2分33秒


    处理系膜：陆既明8分20秒，罗峰3分51秒


    切除缝合：陆既明9分44秒，罗峰5分02秒


    每一个环节，罗峰都快得不可思议。


    “器械传递...“


    李梅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几乎零延迟？“


    她放大画面角落。


    器械护士王菲菲的动作行云流水，每次递器械的间隙不超过3秒。


    这在实际手术中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配合默契。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罗峰似乎总能提前0.5秒伸出手，恰好接住王菲菲递来的器械。


    就像...就像他能预知下一步需要什么一样。


    “出血量30l...“


    李梅念出系统自动生成的报告，声音发颤，


    “平均值的十分之一...“


    监护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护士王小贝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护士长！患者醒了！生命体征全部稳定！胎儿心率...“


    李梅机械地点点头，眼睛仍盯着屏幕。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边缘，那里有一个小小的u盘接口。


    里面已经拷贝好了整台手术的录像。


    监控画面上，罗峰正走出手术室，迎接患者丈夫的泪崩。


    他的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


    李梅突然意识到，她刚刚见证的不仅仅是一台打破记录的手术，


    更可能是医院建院以来最不可思议的医疗奇迹。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创造奇迹的医生，档案里竟然没有任何相关手术记录。


    “去把陆主任叫来。“


    李梅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还有...这段录像加密处理。“


    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但职业直觉已经告诉她。


    这段22分钟的视频，将会在医院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会议室里，显示器发出的冷光映在陆既明铁青的脸上。


    他的双手撑在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修剪整齐的指甲在实木桌面上留下五道清晰的划痕。


    “22分17秒？“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站在一旁的李梅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你确定计时器没坏？“


    李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三套系统都验证过，而且监控录像的时码也...“


    “重放系膜处理那段。“


    陆既明突然打断她。


    李梅赶紧拖动进度条。


    画面中，罗峰的手持分离钳在充血肿胀的阑尾系膜间游走，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停！“


    陆既明猛地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屏幕，


    “这里，放大。“


    画面定格在罗峰分离系膜血管的关键瞬间。


    李梅操作鼠标局部放大，4k分辨率下甚至能看清钳尖与血管壁之间精确到毫米的距离。


    “这手法...“


    陆既明的瞳孔剧烈收缩，


    “是约翰霍普金斯的改良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投影仪风扇的嗡嗡声在回荡。


    李梅看见陆既明的太阳穴上鼓起一根青筋，正随着心跳的频率突突跳动。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白大褂下的肩膀微微发抖。


    “不可能...“陆既明突然一拳砸在键盘上，


    “他一个县医院的医生，怎么会...这绝对不可能！“


    显示器摇晃了几下，从桌上翻落，在撞击地面的瞬间黑屏。


    李梅屏住呼吸，看见陆既明昂贵的腕表表盘已经出现裂痕。


    “陆主任...“


    李梅小心翼翼地开口，


    “患者的术后指标非常好，白细胞已经...“


    “谁允许他做这台手术的？！“


    陆既明突然转身咆哮，唾沫星子飞溅到李梅脸上，


    “妊娠期阑尾炎穿孔！没有妇产科在场！没有术前讨论！


    他以为他是谁？！“


    李梅的背抵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她从未见过永远风度翩翩的陆主任如此失态。


    领带歪斜，头发蓬乱，眼睛里布满血丝。


    “是患者家属同意的...“


    李梅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且当时情况紧急...“


    “周毅呢？“


    陆既明突然转移目标，像头发现新猎物的猛兽，


    “麻醉科副主任就这点职业操守？配合这种违规操作？“


    他抓起桌上的病历本狠狠摔向门口，正好撞在推门进来的周毅胸前。


    “老陆...“周毅接住病历，眉头紧锁，


    “你冷静点...“


    “冷静？“陆既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看着一个连阑尾手术都没报备过的菜鸟，用我们都没资格学的高级技法打破记录，你让我冷静？“


    他的视线扫过周毅手中的平板，上面显示着患者最新的生命体征数据。


    所有指标都趋于正常。这个事实让陆既明的表情更加扭曲。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陆既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危险的嘶哑，


    “我上周刚在学术会上说，妊娠期阑尾炎的手术极限就是50分钟...“


    他扯下胸牌摔在地上，金属撞击瓷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去把视频拷给我。“


    陆既明突然平静下来，这种平静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不安，


    “所有角度，全部原始数据。“


    李梅咽了口唾沫：


    “这需要院办批准...“


    “我说，给我。“陆既明一字一顿地说，手指轻轻敲打着破裂的表盘，


    “还有，通知医务科，明天早上八点，紧急会议。“


    他弯腰捡起胸牌，动作慢得令人窒息。


    当他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儒雅，只有领口处微微的颤抖泄露了真实情绪。


    “对了，“陆既明在门口停下，背对着他们，


    “告诉罗峰，明天不用参加他的门诊。“


    门关上的瞬间，李梅和周毅同时长出一口气。


    地上，显示器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映出两个破碎的倒影。


    周毅蹲下身，从碎片间捡起一个u盘：


    “你拷贝了几份？“


    “三份。“李梅的声音还在发抖，


    “陆主任他...“


    “他去年刚申请约翰霍普金斯的访问学者，“周毅苦笑，


    “被拒了。“


    副院长办公室的防眩光屏幕上，罗峰的手术录像定格在07:32:45。


    陈志明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


    他第三次回放这关键的七秒钟。


    罗峰处理阑尾系膜的整个过程。


    “精确到度...“


    陈志明喃喃自语，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英文期刊。


    他快速翻到第23页，将论文中的手术示意图与屏幕画面并排对比。


    完全一致。


    不，比示意图更完美。


    论文中描述的45度角入路，罗峰在实际操作中根据患者情况微调到了47度。


    正是这个细微差别，让他避开了妊娠子宫的压迫区。


    陈志明突然向后仰倒在真皮座椅上，发出一声介于叹息与轻笑之间的声音。


    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被拉开，一瓶珍藏的茅台被取出。


    陈志明破天荒地在工作时间里给自己斟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荡漾。


    “敬你，罗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