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品:《上神,你的道心乱了

    一个月后,四名弟子拜别扶风山主。


    扶风山主对沈雪凝不加理会,对另外三名晚辈则关怀备至,传授了远途御剑节省灵力的法门,并叮嘱飞行时需在前方设一道灵力,驱赶飞鸟与预探障碍。


    之后,他肃然说道:“本座将前往东海蓬莱岛蓬莱洞天闭关入定,为期十载。期间,将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闭关之境,不可中辍。”他扫视三名中意的弟子,“望你等再攀高峰,亦须万事谨慎。”


    他的目光凝在沐宁身上:“沐丫头,日后若有需要,你可随时至扶风山中居住。本座已吩咐泉林、羽昊和其他侍从,山中一切资源,包括本座的宝库,任你调用。本座不在时,你便是此山的山主!”


    沐宁正要致谢,扶风山主摆了摆手:“小丫头,跟本座还见外什么。”他瞟了一眼越桓泽,又叮嘱沐宁:“一心向道,神女必克襄王。”


    沐宁:“……”


    离别在即,弟子们整衣正容,向山主郑重作揖。


    三人召出命剑,沐宁携了沈雪凝,三柄剑腾空而起,化作三道流光,向益州驰去,很快隐入天际。


    四人按宗门传来的消息飞抵了天玄广场。


    到达时,元澄宗主、两位师尊并众元婴长老带领全宗弟子齐聚相迎。


    元澄命陆珩宸、越桓泽和沐宁上台,当场宣布他们三人晋升长老,分别入驻青辰峰、天桓峰和静宁峰,台下一片欢呼。


    散会后,三人的恩师分别设宴,欢迎活动持续到了晚间。入夜后,三人返回各自驻扎的峰头。


    天桓峰雄浑霸气,静宁峰清灵秀美,青辰峰温雅如玉,每座灵峰皆已布置妥当,青辰殿、天桓殿与静宁殿中各安排了几名侍从随侍三人。


    #


    第二日,越桓泽一早去寻星炼,商讨在天桓峰建造器阁“玄匠堂”的事宜。


    师徒二人伏案共绘图纸,数番推敲,力求将此堂打造成与器炼堂并立的炼器佳所。


    沐宁睡到天光大亮,心道,今日说什么也要歇一歇,可怎么个歇法呢?


    思来想去,决定前往天桓峰游玩,她自语道:“越桓泽虽是个钻钱眼的主儿,倒也不至于把整座山头圈起来,收香火钱吧?”


    沐宁揣了一袋金子,到了天桓峰。


    此峰山势博大,苍松翠柏交织成林,层叠的岩石错落林立,山风轻拂,气息辽远。


    她饶有兴味地悠游赏景,不久后遇见一名天桓殿的侍从。


    侍从恭身禀报:“越真人一早便已前往星渊峰,预计晚间归来。”


    沐宁闻言扁了扁嘴,顿觉此峰索然无味,决定回自己的驻峰修炼。


    回到静宁峰后,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沐宁欢声道:“珩宸师兄,你来了呀,是特意来看看我的峰头吧?”


    陆珩宸郑重说道:“的确是特意而来,特意为你而来。”


    沐宁见他神色端肃,忙问道:“师兄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陆珩宸:“的确是顶顶要紧之事。”


    沐宁:“师兄请讲。”


    陆珩宸凝视着她,目光温柔:“宁儿,我心悦你。自打第一眼见到你,我便钟情于你。你可愿意,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沐宁怔住了。


    回想起陆珩宸对自己的诸般照顾,已远远超出了同门之谊,若说他对她生情,早已有迹可循。


    只是她一片芳心全然给了越桓泽,对其他男子的情感从未多加思量。


    回首看去,方才察觉那份情意竟如此醇厚。往日种种疏忽,此刻想来,令她心生愧然。


    静宁峰四季如春,在这醉人的春风中,沐宁静立许久,推开层层叠叠的记忆窗格。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与陆珩宸在一起的每一段回忆都是暖色的,他从未令她伤心,亦从未令她失望。


    危机时刻,他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如天神般拯救她。


    寻常岁月里,他若庭前玉树荫庇着她,给她关怀,予她支持。


    而另一人却屡屡惹她生气,如今,他对她的一段不幸遭遇又有了放不下的介怀。


    她分明瞧见了他的那颗真心,可那颗心像是生了翅膀,忽近忽远地飞,总在指尖将触时,一扑棱就跑了。


    陆珩宸始终温柔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


    终于,沐宁开口说道:“珩宸师兄,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陆珩宸如水的眸色在一瞬间朦胧:“宁儿,能告诉我原因吗?”


    若是其他男子追问,沐宁或许又要说出“只愿潜心修行,无意儿女之情”,而陆珩宸是她视若长兄之人,她叹息着说道:“珩宸师兄,我心悦越桓泽,我的一颗心已全然属于他,无法再给予你。”


    陆珩宸的眼波泛起涟漪:“是不是越桓泽又打扰你,乱了你的心?”


    沐宁摇了摇头:“他与我划清了界线。将他置于心上,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与他无关。”


    陆珩宸眸底暗潮翻涌,用几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他若不在了,是否就能从你心上抹去?”


    沐宁:“你刚才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


    陆珩宸深吸一口气,目光恢复平静:“我说没关系,你我还像从前一样。”


    沐宁眼眶湿润:“珩宸师兄,谢谢你。”


    陆珩宸关心道:“归家的日子定了吗?”


    沐宁轻轻叹了口气:“天璇师尊谓我擢升太速,恐归家时心潮难平,有碍道基。命我再勤修半载,以固道心,届时可归家月余。”


    陆珩宸安慰道:“半载,不过弹指一挥间。”


    #


    弹指一挥间,已到了五个月后,天剑宗主峰上冬去春又来。


    沐宁又去天桓峰赏过几次景,却始终没有“偶遇”到越桓泽。


    头两个月,越桓泽带领数十名弟子建造玄匠堂,沐宁遥遥看着他挥汗如雨的身影,并未靠近。


    玄匠堂建成后,沐宁再去天桓峰时,就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了,听闻他从早到晚呆在器阁中打造法器。


    前两日,听他的侍从说起,他三个月来似乎一直在打造同一件法宝,要紧得很,从不许他人靠近。


    为了在夜间持续控火,他这段日子一直在炼器炉旁打地铺。


    以越桓泽当前的修为,什么法器需要神神秘秘通宵打造三个月?


    沐宁捉摸不透。


    沐宁与越桓泽只在每次宗门例会上说过几句话,会议结束后,他总是匆匆忙忙地赶回去。


    每个休沐日,沐宁几乎都与宋梨和赵景相伴。她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总插在他俩中间。


    宋梨笑言,能与爱人和挚友共度时光,是自己最幸福的事。


    赵景则时常抱怨,越桓泽返回宗门后忙得连兄弟也不要了。


    这日,越桓泽到了静宁峰。


    沐宁见他竟主动踏上了自己的地界,压下情绪,请他入了静宁殿。


    越桓泽:“沐师妹,可否屏退左右,借一步说话?”


    她依言做了,却也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越师兄与我,竟有什么话是旁人不能听的?”


    越桓泽从空间戒指中召出一物,宝光四射,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


    他沉声说道:“沐师妹,我已为你造好本命丹炉。一会儿,你就将它植入识海,与你的灵脉连接,我将为你全程护法。”


    沐宁的心海瞬间掀起狂澜,几息后,她压复心神,向丹炉细细看去。


    此炉以柔和的淡蓝色为主基调,光华四溢,炉身宛若一朵盛开的蓝莲,千万道金色阵纹与银色符文雕刻其上,闪烁着灼灼辉芒。


    炉底形似一片荷叶,轻盈地舒展开来,散布着水滴状的五行宝石,犹如洒落在叶片上的水珠,散射出五彩流光。


    炉口的边缘镶嵌有透明晶钻,仿佛是晨曦中轻盈的露珠,散发出无尽的生机。


    “沐师妹,开始吧。”


    “好的。”沐宁担心自己的声音发颤,答得极轻。


    两个时辰后,莲花丹炉与沐宁的灵脉成功融合。


    她的灵脉与丹炉连接,能够实时感应炉内精气的流转与气流的变化。


    她的精神力延伸至丹炉,可灵活把握火候,调控火力,精准把控丹药炼制过程中的每个细节。


    此外,莲花丹炉的能量能够完全内化。


    炼制高阶灵丹时,她非但无需耗损灵力,反而可将炼丹全程化为修行。


    所炼丹药品阶愈高,她的身心所受淬炼愈甚,修为自当水涨船高。


    莲花丹炉植入识海,沐宁心中亦是一片莲心。


    她抬起眼眸,瞳仁中似有蓝莲绽放。


    越桓泽望进沐宁水波荡漾的眸子,仿佛闻到了一阵莲香,这香气令他意乱神迷。


    他稳了稳心神,微垂浓密的眼睫:“沐师妹,先前在潭底秘境时你提到的那些大丹,以后全部可以炼制了。”


    沐宁猛然明白了,去往扶风山的路上,他说她尚未拥有本命丹炉,许多高阶丹药难以炼制,原来是要亲手为她锻造此炉,助她突破瓶颈。


    沐宁未发一言,越桓泽自觉有些窘迫,接着说道:“师妹需为此炉付一万两灵金。”


    沐宁:“你觉得我有这么多钱吗?”


    越桓泽:“可以分期偿还,师妹每年七月初七付一百两金,百年便可结清。”


    沐宁徐徐吐出一口气:“你这三个月来一直在通宵打造这只丹炉吗?”


    “我还做了一件小东西。”


    越桓泽从胸前衣襟里取出一支发簪,样式像沐宁在月河镇逛街时曾看上的那只淡金莲花发簪。不过,簪体的金属材质换成了祖母绿,簪头的莲花则由一整块蓝钻雕琢而成,花瓣边缘仿露珠的珍珠形态亦更为传神。


    “当时那支发簪配你有些俗,这只才勉强配得上。”越桓泽将发簪递给沐宁,声音克制,“这件小东西就不收费了,算是买丹炉的附赠,师妹只需付莲花丹炉的钱。”


    沐宁将莲花发簪紧握于掌心:“若我说,半文也不付呢?”


    “这……为何?”


    沐宁对他爱怨交加,这一刻,爱意淹没了怨怼,她轻移莲步,二人衣袂相触,几乎贴在了一起:“你不是说过,可以以人易物吗?”


    越桓泽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上沐宁的鼻尖,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有她的香气,那令他心魂迷醉的莲香。


    他像被烫到一般匆忙后退了两步:“我先记账。”


    不待沐宁回复,逃也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