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发烧

作品:《病态依恋症

    地铁站还有五百米。


    雨水模糊了视线,程谱不得不放慢脚步。


    路过一家咖啡厅时,温暖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他下意识驻足,透过雨帘看向里面。


    一对情侣坐在靠窗的位置,Alpha正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仔细地裹在Omega的脖子上。


    程谱的后颈腺体突然刺痛了一下,勉强压下的发热似乎有复起的趋势。


    他猛地转身,继续向地铁站跑去,仿佛这样就能甩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


    等程谱上车时浑身湿透都湿透了,他坐在角落,头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座椅上积成一小滩。


    周围的乘客不自觉地与他拉开距离,偶尔投来嫌弃的目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白。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黎渊发来的消息:


    【玉柏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但还没想起你】


    程谱盯着那条消息,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涩。


    他眼睛有些湿润,又被强制压下去。


    他应该高兴的。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摆脱周玉柏的控制,重新获得自由。


    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程谱机械地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出车厢。


    外面的雨势稍缓,但风更冷了。


    他裹紧湿透的外套,加快脚步向公寓走去。


    ——


    走到公寓楼下时,程谱的脚步突然顿住。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公寓门口,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


    是周玉柏的车。


    他来了?


    程谱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打湿了睫毛。


    他应该转身就走,应该假装没看见,应该……


    车窗缓缓降下。


    驾驶座上的人转过头。


    是黎渊。


    “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打车?”黎渊皱眉,递过来一把伞,“玉柏让我来看看你。”


    程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记得我了?”


    “没有。”黎渊摇头,“只是翻手机时看到了你的联系方式,随口问了句。”


    程谱接过伞,指尖碰到黎渊的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冷得像冰。


    “谢谢。”他低声说,“不用了。”


    黎渊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上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车窗重新升起,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程谱站在雨里,手里握着那把陌生的伞,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终究没有撑开它。


    ——


    雨水顺着程谱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他站在漆黑的玄关处,湿透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得让人发颤。


    停电的公寓像一座沉默的坟墓,没有空调的嗡鸣,没有冰箱的运作声,甚至连电子钟的滴答声都消失了。


    黑暗吞噬了一切,只剩下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墙壁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程谱摸索着找到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


    冷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时,他冻得牙齿打颤,却还是机械地洗完了澡。


    镜子上凝结的水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只能看到一个苍白的影子。


    瘦了,眼下的青黑更明显了,后颈的腺体因为临近发热期而微微发红。


    以前不会这样的。


    周玉柏总会提前三天准备好抑制剂,会在发热期前夜把他搂在怀里,用雪松信息素慢慢安抚躁动的腺体。


    Alpha的体温偏高,手掌贴在后颈时,热度总能恰到好处地缓解那种刺痛。


    还会咬他的腺体,把信息素注入进去,激起身体的反应。然后在他带着哭腔说不要的时候,兮兮吻他的腺体......


    程谱猛地关上水龙头。


    不能再想了。


    他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湿漉漉的脚印在木地板上延伸。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突兀。


    是黎渊的来电。


    程谱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如果是关于周玉柏的消息呢?


    如果是周玉柏恢复记忆了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后颈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程谱闷哼一声,踉跄着扑到床上。


    发热期的浪潮来得又急又猛,像是有人在他血管里点了把火。


    玫瑰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蜷缩成一团,手指死死揪住床单。


    腺体突突跳动着,像是要破体而出。


    身体深处涌起一股难以启齿的空虚感,让他不自觉地夹紧双腿。


    需要Alpha。


    需要周玉柏。


    这个认知让程谱羞耻得想哭。


    他咬住枕头,试图压制喉间的呜咽,却还是漏出一声破碎的喘息。


    手指颤抖着摸向床头柜,药柜里空空如也,最后一支抑制剂在上次发热期用完了。


    手机又亮了起来。


    黎渊发来短信:【需要帮忙吗?】


    程谱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最终他只回了一个【不用】,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刮开一层又一层水幕。


    黑色轿车内周玉柏坐在后座,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上的金属箱。


    里面是程谱常用的抑制剂,还有一支特效舒缓剂。


    “体温39.2℃,信息素浓度超标,腺体肿胀度达到临界值。”黎渊看着手机上实时传输的数据,眉头紧锁,“你玩过头了。”


    周玉柏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过雨帘,落在公寓那扇漆黑的窗户上。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想象出程谱现在的样子。


    蜷缩在床上,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睫毛被泪水打湿,后颈的腺体可怜兮兮地肿着,散发着甜腻的求偶信息素。


    “还不够。”周玉柏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我要等他亲口说出来。”


    黎渊转过头:“说什么?”


    “说他需要我,离不开我。”


    Alpha的指尖抚过金属箱的锁扣,金丝眼镜反射着仪表盘的冷光。


    监控屏幕上,代表程谱生命体征的曲线剧烈波动着,心率一度冲到120。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周玉柏突然笑了,“他现在一定在拼命忍耐,不让自己给我打电话。”


    雨声淹没了黎渊的叹息。


    周玉柏突然说:“你去送一只抑制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