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前方，十二道身影如同自画卷中走出的古圣先贤，巍然而立。


    他们便是威震四方的儒教十二长老，世人更习惯带着敬畏地称他们为——儒教十二圣。


    这十二人，早已不再是传说中模糊的身影。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沉淀着令人窒息的力量感。


    虽以博学闻名天下，但此刻，那份浩瀚如海般的学识沉淀，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山岳，压得空气都为之滞涩。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的腰间或背后，都悬着一柄光华内蕴的古朴长剑。


    那是浩然正气剑！


    据说此剑至阳至刚，引动天地正气，剑出如惊雷乍破，邪祟退避。


    单是感受那长剑隐隐散发出的、仿佛能涤荡人心的凛然剑意，就足以令寻常武者心神摇曳，不战而溃。


    传闻中，他们极少久居天圣山圣地，而是常年如飘渺孤鸿，游走于神州的名山大川之间。


    访隐世高人，寻上古遗迹，将百家之精华、天地之感悟，尽数熔铸于自身的剑道之中。


    他们的剑，早已超越了技艺的范畴，沾染了山河的磅礴、历史的厚重与悟道的深邃。


    而最令徐涟感到头皮发麻、骨髓深处都生出刺骨寒意的，是这十二人之间那浑然一体的气韵。


    他们无需言语，仅仅是站在那里，一种沛然而凶险的阵意便弥漫开来。


    这便是由十二圣共同参悟百载而成的圣道剑阵！


    天下皆知，一旦此阵发动，能将十二位本就臻于化境的绝世剑客的个体战力，恐怖地叠加、共鸣、放大数倍以上，绝非简单的三倍增幅可以形容。


    那将是足以改天换地、撕裂虚空的禁忌之力！


    徐涟曾听闻过关于十二圣的种种传说，言语中充满敬仰与神往，但也带着几分将信将疑。


    直到此刻，直到他们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那股凝练如实质的、混合着浩瀚文气与无尽锋芒的威压，如同十二座不周山轰然降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和灵魂之上。


    他感到呼吸不畅，四肢僵硬，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武道意志在这股集合体般的威严面前微微颤抖。


    这，便是十二圣！他曾经的听闻，在此刻都化作了足以冻结血液的真实恐怖。


    徐涟的目光骤然凝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直直钉在远处山峦之间那十二道飘然卓立的身影上。那份瞬间的失态，即使是极力掩饰，也未能逃过身旁心腹傅年侃锐利的眼睛。


    “主公，”傅年侃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顺着徐涟的视线望去，瞳孔亦是微微一缩，


    “看您神色骤然谨慎……山隘那边传来的‘客人’，莫非便是那传闻中的……”话未说完，他自己也已辨认出那份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的、沛然莫御的浩然气机。


    徐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视线仿佛被磁石吸住，紧锁着那十二个看似随意站立，气机却浑然一体、如渊如峙的身影。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向傅年侃，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但那深蹙的眉宇间，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


    “嗯，”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带着一种沉重的质感，“你也认出了？正是儒教十二圣，亲临此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远眺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穿透空间，丈量着那十二座无形的山岳。


    “此非寻常敌手。我……”


    他略一停顿，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感受着那份冰冷带来的、微不足道的支撑，


    “我实无把握……能胜过他们任何一个的‘浩然正气剑’。”


    他这话说得极其坦白，在傅年侃面前毫无遮掩地吐露出了那份源自内心深处的巨大压力。


    傅年侃闻言，心头亦是巨震。


    他深知自家主公是何等心高气傲、修为精深之辈，从未在其口中听到过如此坦率的“无把握”！


    他再次看向远处。那十二位长老静立如苍松古柏，纹丝不动，仿佛只是山崖上的几道风景。


    但在傅年侃这等高手眼中，他们周身缭绕的浩然正意，已近乎实质，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地冲刷着这片天地。


    更为可怖的是，他们彼此之间那隐隐流露出的、浑然天成的阵势联系，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周围的空间都束缚凝固了。


    他尝试推演，却只觉得那剑阵如同无底深渊，望而生畏。


    “单打独斗，尚且……还要加上那圣道剑阵……”


    傅年侃的声音也艰涩起来，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自己的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将十二圣之力，熔铸如一？


    这……世间真有如此阵法？若传言非虚……”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的担忧与惊惧，已昭然若揭。


    连旁观者傅年侃都感到了寒意，身临其境的徐涟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徐涟沉默着，感受着那份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的威压。


    十二道意念如同十二把无形却锋锐的利剑，已经遥遥锁定了他的气机。


    那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压迫，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巨大冲击——


    那是千百年来儒家正道淬炼出的、足以涤荡邪魅、碾压一切动摇的心神之剑！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经脉，甚至每一缕神念，都在那庞然气场的笼罩下隐隐发出告警，那是面对绝顶危机的本能反应。


    群山肃然，风似乎都在那十二圣无形的威仪前悄然止息。


    徐涟站在这片死寂的旷野中，感觉自己像是在独自面对十二座即将崩塌、倾覆天地的巍峨巨岳，沉重的阴影已将他完全笼罩。


    徐涟沉思间，十二位圣人的身形已然如云烟般悄然飘近，停在丈许之外。


    动作无声无息。


    徐涟与傅年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同步抱拳行礼。


    徐涟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朗声道：“十二位圣人当面，徐涟在此有礼了！”


    傅年侃紧随其后，亦是沉声见礼。


    十二位圣人，个个都是儒士装扮，儒雅又不张扬，都穿着儒士服，神采飞扬。


    他们十二人早已是心意相通，说话回礼都一致。“徐公子，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