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马去行川
作品:《烈酒烧喉》 阴郁闷笼罩着客栈的房间,如同外面的天气一样,雪早就停了,只是沉沉的阴天,不愿冲刷厮杀的痕迹。
贺谏山攒了足够的勇气才把结果说出来,可是,换来的是三人长久的沉默。
“阿酒……”贺谏山极力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轻唤她。
熟悉的恋人伸手想抓住她,可是却被她躲开了。
蒋酒卿眼神呆滞,她似乎目中所见一切皆空白般,呆滞了许久,好像度过了一整日,但其实只是片刻。
她呆征后,忽而又释然一笑,但彼时又泛红了眼眶。
“怎么可能,你别跟我开玩笑……”蒋酒卿推了贺谏山一把。
贺谏山哽咽不语,他低下头,可能是内疚,也可能是悔恨,但他始终抬不起头。只是不停地摇头,低声道:“马骁……马骁确实不在了。”
蒋酒卿闭上眼睛,忍住汹涌的泪水,她的唇在颤抖,她在极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崩溃。
“不可能,绝无可能。”她平静道,“多半是你们嫌路上无聊,故意整这么一出,还是说你把他不知道藏哪里了,不想他与我们一同涉险,是吧?我们来日再相聚对不对?”
她挑起眉注视着贺谏山的目光,但对方却一直低头躲闪,他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他抬眸认真地再说一遍:“不对,马哥觉得有另外一条路可走,可以去到我方驻军之地。但没想到那条路已经被漠北兵占领了……”
蒋酒卿打断他的话,推了他一把,嚷道:“占领了又如何,凭你们的身手难道不足以全身而退吗?难道你们都一起犯傻了直接去两人拼杀所有人吗?!”
“不是这样的……我们……”贺谏山颤声解释,他很悲痛,但也很绝望,不知道再如何才解释得清楚。
蒋酒卿的嘴唇轻颤,她极为艰难地断字说道:“绝——无——可——能。”
贺谏山握住她的双臂,注视她的迷茫又惶恐的双目,话如冰锥一样再说一遍:“那边是悬崖绝境,只有一条路可走,我去到的时候,马哥已经在我的另一边。而对面,有两门攻城驽架着我们。”
蒋酒卿哽咽着沉默,她的手不住地颤抖,她明知结果如何,却万般不肯承认,不肯接受。
心如即将满溢的杯子,过往的悲伤自以为是沉底不再浮现,其实只是假装不可见,而它们仍然存在。
贺谏山同样压抑不住悲伤的情绪,他激动不已地道:“当时是两门攻城驽,我甚至没有办法等它缓冲,这样我还可以出手!可是它有两门攻城驽!一发轰过来之后,我们都倒下了,第二发瞄准了马哥,即便他有掩体遮挡,可是……”
蒋酒卿含着哭声问:“可是什么?!”
贺谏山继续说:“可是弩箭轰过来的时候,马哥脚下的石块已经被炸掉,他跟石块一同掉下悬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是可以从万丈雪山上跳下也没事吗?但是……马哥不行啊!阿酒……马哥,马哥比我先落下……我已经马上跳下去了……阿酒……”
贺谏山从未有过此番模样,这十年来,他自以为本性已经冷漠如冰,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情,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无情之人。
“马骁是我兄弟,我比任何人都不想他死!”贺谏山此时两行热泪已经从那双绝望的眼睛中汩汩滑落下来。
他用颤动的双手从背后拿出用灰布包裹好的刀,递给阿酒。
蒋酒卿看见他伤痕累累的双臂,她的目光还落在其他地方——不止手臂,其实眼前之人已经衣衫破败,可想而知都是被山石所划,而每一道划开的口子都隐隐约约地显露着又深又长的伤痕。
血淋淋的,可怖的。
他是宗师,但他也会疼啊,谁还记得。
彼时他心绪难平地说:“我在崖下昏迷了不知道多久,后来找了他足足三天,但我发现的,皆是我不愿看见的,最后找到的,是他的刀。此后我又在山崖花了四天时间才回到营地,最后才回到这里。”
蒋酒卿听闻马骁的消息时,一直以烧喉作依靠,苦苦支撑着。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听到的是事实。她再也没法承受这一切,“哐”的一声响起,刀鞘滑落,她整个人如同软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阿酒!”贺谏山与斥洱同时惊呼。
斥洱赶紧去扶她,焦头烂额道:“别……别这样,我们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找不到可能是好消息,说不定还有希望呢?!你得振作起来啊!”
蒋酒卿完全没将斥洱的话听进耳朵里,她逐渐崩溃,从呜咽开始,然后轻轻地抽搐,接着难过的情绪有如洪水恶兽一样奔腾而来。她心中那座本来坚韧不拔的高山此时已经地崩山摧,她毫无顾忌地放肆嚎啕大哭起来。
硕大又滚烫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她的脸颊滑落,面色憔悴苍白的贺谏山突然悲恸地跪下地上,他放下那把白柄金刀身色的双翅纹刀。
贺谏山身如坠入万丈深渊一般,目中再无光芒,他无望地轻声说道:“找到了,我说了,都是我不愿见到的,你们也不愿听到的。这把刀是马哥双刀中的其中一把,他说此刃叫破云,意在双翼展开可冲天破云。”
他想起过往一幕幕,马骁的音容似乎就浮现在眼前。
“老弟别这样,要不是当时碰见你,老哥早被自己手下的兔崽子宰了。”
“哪有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人走在江湖就是要经历生死,都是刀刀剑剑的事情,他们那攻城驽纯属作弊!”
“别伤心了,大妹子,帮我跟白镜华妹子说一声,好好当她的掌门,别一天到晚想偷懒耍滑,既然她能当此重任,就别跑了。”
“池州大师嘛,替我问声好!老马还是头一回认识这么牛……不对,贺老弟是第二个。帮我问声好就行,我心里,还是贺老弟第一!哈哈哈哈!别见怪啊,池州大师!”
“至于……那个斥洱,得空还是得去看看,心里憋屈着,不快活还是不行的。”
“老马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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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只是……别说这些伤感的了。别哭了!听见没!”
“……”
要是马哥在,他一定会这么说。
但是没有告别,现实是没人听见马哥这么说,他们清醒而悲恸,就像针,一针又一针地扎入,清醒又疼痛。
没有马哥,没有告别,更没有劝诫,他不是什么江湖名家,不是名噪一方的侠客,也不是什么世家弟子,他只是马哥,行走江湖的普普通通却比谁都特殊的义士马骁。
斥洱犹豫过,他克制过自己,但他还是违背了自己曾经定下“不再敞开心扉”的誓言。
他前去僵硬地地抱了一下贺谏山,又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犹豫了很久才安慰道:“你……还有一个兄弟。”
贺谏山没有心情抗拒,斥洱松开手,又去给了蒋酒卿一个有力的拥抱。
他笨拙地解释:“你们……别伤心了,我不是很会安慰……男人。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振作起来,我们可以将马哥的刀埋葬。”
蒋酒卿最难受的,也许……也许是曾经的悲恸都可以归咎于仇人,但马骁此行探路却是为了自己,为了一行人。
她喃喃自语:“其实……我们这一行,本来跟马哥是没有关系的。他不必……”
斥洱打断道:“好了,我不知道你们中原的习惯,但在漠北,我们会埋葬它。”
不管是中原的习惯,还是漠北的习惯,他们都应该将马骁的刀埋葬在地里。
他们放肆了一个下午,但都默契又冷酷地为自己上药并包扎好伤口。随后沉默地让米晖把午饭端上来,不言不语地咽下饭食。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他们带着马骁的破云刀来到雪地前。
此时天空的阴霾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绵绵的冬雪。
“此刀破云,虽然埋葬于此,但我们会依你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再见。”
蒋酒卿一个人站在方才藏刀的地方独自沉思,贺谏山就在不远处望着。斥洱如同马骁所言的一样,他轻轻地拍肩,安慰道:“我们的路还很长,别人如果做不到的,我会做到。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蒋酒卿面无表情道:“你怎么笃定你会一直同我走下去,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斥洱叹道:“无非就是那个熟悉的人,苍掖。我们共同的敌人。”
蒋酒卿没有再回答他,彼时她已经没心思再去衡量斥洱说的话,但他还是坚定道:“你的悲伤,你的过往都与我相似,我不会再让你经历这些。”
蒋酒卿点头道:“多谢。”
随后她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夜,她悲恸万分。
贺谏山抱着她将与马骁在断崖发生的所有细节都一一说清楚,说得再清楚一些。
第二天她隐藏了真实的心绪,将马骁之事压在心底深处,像没事人一样再与斥洱碰面,商议往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