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作品:《世界第一训练家攻略手册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在十点钟准时响起,如同一道特赦令,瞬间点燃了整栋教学楼。疲惫不堪的学生们如同泄洪般涌出教室,走廊里充斥着书本碰撞声、拉链声和压抑了一整天的解放性喧哗。


    孙长孙、黄秦艽和汪大夫三人随着人流缓缓挪动,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一想到这种“朝六晚十”、被课业和考试反复碾压的日子还要持续整整三年,一股浓重的绝望感就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她们。


    “我特么真想不通,”


    黄秦艽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


    “当老师的,尤其是高中老师,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结果换来的是继续在寒窗里苦熬几十年……图啥啊?图那份稳定?图桃李满天下的虚名?还是图每年两个月的带薪假期?”


    她摇摇头,觉得哪个理由都不足以支撑这份全年无休、心力交瘁的工作强度。


    汪大夫深有同感地叹气:


    “特别是当上了高中班主任……那简直是地狱模式plus。助教、备课、上课、改作业、管纪律、处理学生矛盾、应付家长、应对领导检查、组织活动……24小时待机,手机不敢关机。寒暑假?不存在的,各种培训、会议、家访填得满满当当。”


    她想起前世实习时带教老师的黑眼圈,


    “这已经不是‘寒窗苦读’能形容的了,这是‘燃烧生命’啊。我只能说,祝他们好运吧,真的。”


    孙长孙沉默地听着,深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她抬头望向天空。夏日的喧嚣早已褪去,深秋的夜空高远澄澈,没有一丝云彩。


    一轮近乎满月的银盘高悬天际,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亮得像个巨大的、不知疲倦的灯泡,冷冷地注视着下方步履匆匆、为学业所困的众生。


    在校门口与黄秦艽、汪大夫告别后,孙长孙独自一人踏上回家的路。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孤独地投射在寂静的人行道上。


    城市的喧嚣在夜晚沉淀下来,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带起一阵风声。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每一步都带着晚自习后的虚脱和对即将到来的谈话的忐忑。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家常气息扑面而来,暂时驱散了外界的寒意和疲惫。


    “回来了?来,吃点宵夜。”


    妈妈孙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出来,放在客厅的小餐桌上。


    清亮的汤底,漂浮着翠绿的葱花和几滴香油,薄皮透出粉嫩的肉馅,卖相相当不错。


    孙长孙的心却瞬间提了起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


    “妈妈,这……是你做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必须第一时间确认食物的来历,以便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无论是味蕾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原因无他,她的妈妈孙女士,一位在手术台上技艺精湛、备受尊敬的外科医生,在厨房这片战场上,却堪称“生化武器”级别的存在。


    孙女士做饭,真的,


    巨!


    难!!


    吃!!!


    她做菜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难以形容的药味,更可怕的是她天马行空的“创意”。


    她热衷于“灵机一动”,把一些本不该出现在同一道菜里的食材强行搭配,创造出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料理”。


    孙长孙的记忆深处,封印着无数不堪回首的“杰作”:


    炖出来一股诡异腥臭味的纯白萝卜汤(孙女士坚称是“原汁原味”);


    炒出来带着苦涩回味的肉片(据说是放了某种“养生”草药);


    还有那盘让她选择性失忆、但至今想起来胃部还会抽搐的——火龙果炒……某种肉类(她实在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肉了,只记得那鲜艳的紫红色和诡异的黏腻口感)!


    大部分时候,这些“艺术品”只有孙女士本人能面不改色地享用。


    在孙长孙爸妈离婚,她也从原来的“李长孙”改随母姓“孙长孙”后,她们搬离了能蹭大院食堂的老房子。


    在经历了孙女士厨艺“洗礼”的一个月地狱生活后,年幼但求生欲极强的孙长孙,在一个暑假,非常狗腿地对孙女士说:


    “妈妈,暑假我想回姥姥姥爷家住段时间。”


    然后,在那个夏天,在乡下的姥姥家,孙长孙爆发出了惊人的学习潜能。


    她硬是靠着观察和死缠烂打,从姥姥那里学会了基本的家常菜做法,甚至连农村那烧柴火的土灶都能熟练掌控火候。


    从此,家里的厨房大权几乎被孙长孙牢牢掌握。


    直到她升上高中,晚自习时间太晚,孙女士才重新燃起了对厨房的“兴趣”,被孙长孙以“可以让妈妈提前备好菜,她早上直接做一天的量”为由严词拒绝。


    “想什么呢!你赵阿姨包的,知道你晚自习回来饿,特意送过来的。”


    孙女士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眼神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呼……”


    孙长孙悬着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是赵阿姨的手艺!赵阿姨包的馄饨可是小区一绝!


    馄饨还有些烫,孙长孙去厨房洗了个干净的瓷勺。


    她盛起一颗饱满的馄饨,小心地吹着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酝酿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老妈……”


    “爪子(干嘛)?”


    孙女士正在看手机上的医学期刊摘要,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语气是方言里特有的亲昵。


    “嗯…我想跟你说个事。”


    孙长孙放下勺子,坐直了身体。


    “啥事?”


    孙女士瞬间来了精神,放下手机,饶有兴致地搬了张凳子坐到孙长孙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说吧,妈妈听着呢。”


    “就是……关于我以后想做什么,关于我的未来,你有什么看法吗?”


    孙长孙小心翼翼地措辞,观察着妈妈的表情。


    孙女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神温柔:


    “能有啥看法?你是我姑娘,只要你不干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妈妈肯定是支持你的!”


    她语气笃定,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


    这份信任让孙长孙心头一热,勇气倍增。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妈妈的眼睛,清晰地说道:


    “妈,我想当训练家,职业宠兽训练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温暖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孙女士脸上的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随即碎裂、消失。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斩钉截铁地吐出:


    “不行!”


    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孙长孙被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打得措手不及,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妈!你刚才还说支持我的!你说只要不犯法……”


    “除了这个,我都支持你!”


    孙女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身体微微前倾,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学艺术,学医,学计算机,哪怕你想去研究古生物,花费再高妈妈都供你!但这个,不行!”


    “是不是因为钱?”


    孙长孙急切地追问,试图找到突破口,


    “妈,我知道你一个人养我很辛苦,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计划!


    只要我能成功收服一只自己的宠兽,在市联赛或者更高级别的比赛里拿到名次,就会有专业的宠兽协会或者训练机构注意到我,他们会提供培养资源的!后期就不用家里负担太多了!”


    “那拿到名次之前呢?”


    孙女士的声音异常冷静,像一位在手术台上分析病情的医生,精准地切中要害,


    “孙长孙,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能拿到名次?


    不是妈妈不相信你,恰恰相反,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我太知道你骨子里那股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劲了!”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语速加快:


    “你要学美术、学音乐,出国留学妈妈都能咬牙供一供!哪怕你想要更好的环境,需要更好的老师,妈妈也能给你想办法!但你想当职业训练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女士伸出一根手指,声音带着颤抖:


    “一个最普通的、成功率最低的黄皮契约葫芦,起步价就要5000块!这还只是你‘入门’的门票!


    就像钓鱼,这5000块只是最基础的那根鱼竿!后续呢?


    宠兽的培育食物、营养补剂、技能训练器械、伤药、进化可能需要的特殊材料……这些哪一样不是钱?就像鱼钩、鱼线、鱼饵,哪个能省?”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孙女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你猜猜为什么新闻里、学校里,那么多家庭的孩子只是把宠兽当□□好、当作素质拓展,或者最多当作高考加分的跳板?真正走上职业道路的凤毛麟角?”


    她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痛心和忧虑:


    “因为这条路,没有足够的家底和资源在后面铺路,普通人根本走不远!


    你的资源,就得靠你自己去争、去抢!去那些危险重重的‘秘境’里,拿命去拼!”


    说到这里,这位在手术台上面对血肉模糊都面不改色的坚毅女性,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底打转。


    “你看新闻了吗?!”


    孙女士的声音哽咽了,


    “每年,光是官方记录在案的、科考队在秘境里遭遇的危险事故就有多少起?!山洪、塌方、有毒瘴气、领地意识极强的野生凶兽袭击……


    人家专业的科考队,装备精良,经验丰富,有应急预案,都避免不了伤亡!


    你一个刚入门的小丫头,什么都没有,单枪匹马进去,能指望什么?!”


    泪水终于滑落,孙女士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你每踏入一个秘境,妈妈的心都会被你拴在裤腰带上带走!我会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担惊受怕,牵肠挂肚!你要是……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她捂住嘴,说不下去了,肩膀微微耸动,


    “那真的是……剐了妈妈的心啊!”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


    “这还不算……有实力的职业训练家,还肩负着响应政府征召、参与城市治安、灾害救援的义务!如果……如果将来不幸发生战争了呢?你……”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绝望地看着女儿。


    孙女士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既然开了这个口,就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


    正因如此,她才感到加倍的痛苦和无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低沉而疲惫:


    “妈妈也很尊敬那些保家卫国的训练家,他们是英雄。但你要理解,为人父母,都有私心。


    有哪个父母,会真心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冲进火场的第一人,是顶在战争最前线的那一排?”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妈妈只是个普通人,是个自私的母亲。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把一辈子过完。”


    看着眼前一向优雅知性、从容不迫的妈妈,此刻脆弱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泪流满面,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精细手术和此刻的悲伤而布满红血丝,


    孙长孙所有关于理想、关于冒险、关于证明自己的话语,都死死地堵在了喉咙里。


    她开不了口说要放弃。


    那个在异世界点亮她灰暗社畜生活的奇妙世界,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但她也无法再开口,说出任何一句可能加重妈妈痛苦的话。


    沉默,如同粘稠的墨汁,在狭小的客厅里蔓延、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孙长孙顾虑着妈妈的情绪,不敢开口。


    孙女士也清楚地知道,女儿绝不甘心就此放弃。这是一场无声的僵持。


    良久,孙女士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带着一丝绝望的嘲讽,盯着孙长孙的眼睛,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好,孙长孙,你要当训练家,可以。”


    孙长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但孙女士接下来的话,如同冰水浇头:


    “你能保证,你以后绝不进入任何的秘境吗?你能保证,你绝不签订任何政府或机构提供的‘定向培养训练家协议’吗?那种协议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一旦国家需要,你必须无条件响应征召,去最危险的地方!”


    孙长孙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校服裤子的布料。


    沉默,就是答案。


    孙女士惨然一笑。


    果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在带着答案问问题。


    她的女儿,心里是有自己一套标准的。这个标准或许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一旦她认定要做,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她心中的“第一流”、“最上乘”。


    让她为了安全而放弃探索和挑战?让她在需要时袖手旁观?她做不到。


    “吃饭吧。”


    孙女士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仿佛刚才的爆发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烫了,再放就凉透了。”


    她用手背用力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抽了抽鼻子,拿起桌上的纸巾盒,站起身。


    “吃完放那儿,我来收拾。你吃完就去洗澡,早点把作业写完睡觉。”


    她的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孙长孙一个人,和那碗已经彻底凉透的馄饨。


    她低着头,机械地拿起勺子,将已经有些发胀的馄饨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食不知味。


    她不敢抬头,怕看到妈妈紧闭的房门,怕想象门后妈妈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的眼睛一定红得厉害,说不定还充血了……


    她今天还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手术,眼睛肯定很酸很累……


    怎么……


    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酸发胀了呢?


    孙长孙还是默默地把碗洗了,厨房收拾干净。


    只有她一个人吃过的痕迹,顺手的事。


    她沉默地洗了澡,用微凉的水试图浇灭心头的烦躁和愧疚。


    回到自己小小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强迫自己摊开作业本。


    公式、定理、宠兽知识在眼前飞舞,却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


    最终,她还是拿起桌上的眼药水,走向妈妈的房间。


    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一条缝。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孙女士背对着门侧躺着,被子盖到肩膀,呼吸似乎很平稳。


    但孙长孙知道,她没睡。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小小的眼药水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妈妈摘下的眼镜。


    她站在床边,看着妈妈微微蜷缩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


    站了几秒,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更轻地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那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却无比温馨的小房间,孙长孙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工作台上的台灯。


    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她的一方天地。


    她们的房子很小,只有五十多平,但地段极好,是正儿八经的市中心核心区域,无论去哪里都四通八达。


    这是妈妈眼光长远,在房价起飞前咬牙买下的,加上她作为主刀医生不错的待遇,全款拿下,让她们身上没有贷款的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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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方寸之地,虽然狭小,却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地属于她们母女,是孙女士为女儿打下的、谁也夺不走的底气。


    房间里的陈设,每一寸都凝聚着家人的爱和尊重。


    脚下几乎铺满整个地面的箱式储物榻榻米,所有墙壁都严丝合缝打满的顶天立地柜子,从选料到设计、再到亲手打造,都是姥爷的心血。


    那张结实稳固的高架床,是姥姥用能找到的最好的钢材,亲自焊接出来的。


    连高架床下方、被榻榻米围绕的“回”字形空间里,那张宽大的、符合人体工学的工作台,都是妈妈和她一起研究图纸、挑选定制的零件,亲手拼装完成的。


    妈妈虽然总是不理解她这种像小耗子一样喜欢被包裹、喜欢在“洞穴”里待着的奇特习性,吐槽她的房间“像个仓库里的工作间”,但从未强行改变,而是选择了理解和尊重。


    工作台上配置顶尖的电脑(方便她查资料、做设计,玩游戏)、旁边的彩色打印机、还有塞满了各种工具和材料的工具箱……


    家人对她的爱和支持,无声地填满了这个收拾得简单整洁却功能齐全的小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满得几乎要透过那被孙女士吐槽过“丑得像麻袋”的厚重避光窗帘,溢到窗外去。


    孙长孙坐立不安。


    她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她躺到床上,又烦躁地坐起来。她点亮手机屏幕,屏幕上还停留在她购买的《华太地区常见宠兽生态及基础数据图鉴》电子书的界面。


    她点开,匆匆扫了几眼,又烦躁地关掉。如此反复。


    下床喝了一大杯冷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焦灼。


    铺得平平整整的床单,很快被她滚得皱皱巴巴。


    最终,她还是抓起了手机,点开了那个名为“三个潜力富婆”的三人小群。在这个寂静得令人窒息的深夜里,似乎只有这里能找到一点理解和共鸣。


    > 群聊:三个潜力富婆


    > 晚上 00:27


    >妖言惑众(孙长孙):睡了没?


    > 悬毒济世(汪大夫):没有,杀千刀的世界宠兽通识课文还没背完,明早语文老师要抽查默写重点段落!杀了我吧.jpg


    > 皇家钦差(黄秦艽):你们作业写完了?!快!江湖救急!借我抄抄!数学杀我!物理杀我!化学也杀我!我快被它们轮番凌迟了!跪地求饶.jpg


    > 悬毒济世: ???你咋还没写完?晚自习干嘛去了?


    > 皇家钦差:别提了!我都已经忘了象限是什么东西了!看数学书跟看天书一样!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崩溃.jpg


    > 妖言惑众:你要哪科?(回复“皇家钦差”)


    > 妖言惑众: @悬毒济世别死磕硬背了,蠢办法。你先用手机把课文重点段落录一遍音,然后设置成睡前循环播放,听着睡。明早起来趁热乎再看两遍重点词句,保管比你干背强。


    > 悬毒济世:真有用吗?怀疑.jpg


    > 妖言惑众: ?


    > 妖言惑众:质疑我?指指点点.jpg


    > 妖言惑众:骂骂咧咧.jpg


    > 妖言惑众:老娘可是期末考试为了平时分满分,一天之内堵着老师硬生生背完了13篇300字以上英语课文的狼灭!叉腰.jpg


    > 皇家钦差:大佬!膜拜!但还是怀疑.jpg 听着睡不会做噩梦吗?


    > 妖言惑众:有用!亲测有效!就是睡眠质量可能容易不太好,容易梦见自己在背书……不过反正你现在也背不下去,死马当活马医呗。摊手.jpg


    > 悬毒济世:行吧!信你一回!我这就录!反正今晚我是背不下去了。躺平.jpg


    > 皇家钦差:那我也试试!感觉比干瞪眼强!数学跟英语!@妖言惑众 (回复“你要哪科?”)


    > 悬毒济世: 【图片.jpg】(数学作业照片)


    > 悬毒济世:数学答案在此!@妖言惑众,英语你发,给我也对对答案,我总觉得我阅读理解错了好多。捂脸.jpg


    > 妖言惑众: 【图片.jpg】(英语作业照片)


    > 妖言惑众:你俩悠着点抄,别跟双胞胎似的错得一模一样,那就等着老方请喝茶吧。白眼.jpg


    > 悬毒济世:懂!保证改几个选项!点头如捣蒜.jpg


    > 皇家钦差:OK!保证错出风格,错出水平!抱拳.jpg


    > 妖言惑众:对了,明天(确切说是今天)晚自习,有时间没?


    > 悬毒济世:干啥?警觉.jpg


    > 皇家钦差:明天星期二啊大姐!满课!晚自习还是英语!能有啥时间?你想干嘛?疑惑.jpg


    > 妖言惑众:翘晚自习。


    > 妖言惑众:去夜狗市。


    > 悬毒济世: ???你在想啥???明天英语晚自习!老李说了要做模拟卷的!震惊.jpg


    > 妖言惑众:我知道。课间我去教师办公室送作业,听见老李跟隔壁班老师吐槽,他明天晚上家里有急事,跟年级主任请好假了。晚自习改做试卷,没人监考,只有年级主任巡视。


    > 皇家钦差:那你还敢翘?!年级主任抓到了怎么办?处分警告!害怕.jpg


    > 妖言惑众:所以需要计划。巡视的时候我们不在教室,得有个理由。我已经提前跟年级主任报备了,说我们仨明天晚自习要去活动室办禁毒宣传的黑板报,学生处催得紧。时间紧任务重。


    > 悬毒济世: ???我咋不知道这事?没人跟我说要办板报啊?懵逼.jpg


    > 妖言惑众:废话,当然是诓他的啊!不过也不是完全骗,打一个时间差而已。禁毒宣传板报是真的有,也确实该更新了,但截止日期是周五。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明天想跟我一起去夜狗市开开眼界,看看这个世界的‘鬼市’到底卖些啥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能淘到便宜材料),那明天中午我们就别休息了,牺牲午睡时间,直接把板报搞定!


    > 妖言惑众:如果你们觉得这事风险太大,不想去,那也没关系。明天中午我自己去把板报的图画部分搞定,你俩晚自习就老老实实待在活动室,帮我把卷子写了(答案我给你们),顺便把板报的文字部分抄上去就行。


    > 悬毒济世:等等!年级主任能同意我们晚自习去办板报?他不怕我们溜号?


    > 妖言惑众:同意了。我理由充分啊,就说白天课满没时间,学生处又催。而且保证在晚自习结束前写完卷子交到讲台上(卷子我会提前写完给你们抄)。他也知道我们仨画画写字还行,比较放心。


    > 皇家钦差:那……那出去呢?保安大叔那一关怎么过?他可不会放人。


    > 妖言惑众:小树林后面,靠近旧围墙那边,有一段铁栅栏,锈得厉害,底下断了两根,正好能钻出去。我踩过点了。


    > 妖言惑众:怎么样?去不去?机不可失!搓手手.jpg


    > 悬毒济世: ……


    > 悬毒济世:富贵险中求!去!妈的,这破学上得憋屈死了!正好去透透气!干了!拍桌.jpg


    > 皇家钦差:你们都去了,我能不去?舍命陪君子!不过先说好,要是被抓了,太孙你顶锅!狗头.jpg


    > 妖言惑众:行!算我的!那你俩赶紧写(抄)作业吧,明早见面再细说计划。溜了溜了.jpg


    孙长孙关闭手机屏幕,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台灯昏黄的光晕。


    她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妈妈流泪的眼睛、那昂贵的契约葫芦价格、还有夜狗市未知的诱惑与风险。


    心头的重压并未减轻,但一丝微弱的、不服输的火苗却在黑暗中悄然燃起。


    她心想:一定还有办法的。


    一定还有能让妈妈稍微安心、同时又不彻底熄灭自己心中火焰的方法。


    她一定会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