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那高挺端丽的鼻子，结衣又一次发现九条老师和小光某些角度确实挺像。


    “结衣呀。”


    “嗯？”


    “老师真是老了。”


    “啊？”


    “想出画集吗？”


    结衣的动作顿住，瞪大了眼睛。


    九条老师拉过她的手，笑得温柔，“有家出版社联系我，希望我能推荐几个朋友去和他们合作出版画集。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本来他们听说我想推荐我的学生，他们还觉得我在看玩笑。可我给他们看了你去年参加WTA拿奖的画，他们马上就来了兴趣。结衣，想去吗？”


    她？出版画集？


    结衣当然想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她以为，至少她还要学习深耕十年、八年才会有这一天。


    “我、我可以吗？”结衣忍不住发问。


    九条老师对她微笑。


    “我可以的！”结衣坚定回答。


    “加油，”九条老师笑了，“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只是，这条路走起来会很辛苦。你可能会无数怀疑自己，无数次否定自己，无数次想要放弃。结衣，你能坚持下来吗？”


    “我可以的，”结衣的手握得越发紧。


    她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九条老师回握，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得不可思议。


    作为老师，她由衷地希望这两个孩子走出立海大，走向世界，迎接他们的辉煌。


    不过话又说回来，幸村这孩子就不能网球和绘画双修吗？！她其实还是由衷地希望幸村丢掉网球，回来跟结衣一起画画，开个玩笑哈哈哈。


    -


    清水宅。


    结衣正咬唇看着电脑屏幕，手也紧紧扣住了桌沿。


    嘟嘟。


    手机震动，可结衣根本没有察觉。


    过了区区几秒，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结衣这才反映过来，只瞅了一眼就又紧盯回屏幕，抓起手机就凑到耳边。


    “喂？”


    耳边是一片嘈杂。嘈杂声中，小光的嗓音微微上扬。


    “结衣你在哪儿？”


    结衣下意识瞄一眼手机屏，有些困惑。


    “在家里呀。”


    “啊？”


    结衣依旧紧盯着屏幕，无暇思考小光没头没脑的询问。


    “你没来看关东大赛？！我以为你会来，我才偷偷摸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去年不还对网球感兴趣得很吗？我们学校的比赛不也必到吗？”


    “唔——”


    “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吧，结衣！”


    “唔——啊？不，我有听，你刚刚不是在说学校的关东大赛吗？”结衣心虚移目，“长胜立海大！let’s go let’s go立海大！我们立海大就是最棒哒！”


    “嗯？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击球的声音？你到底在哪儿？”


    “真的在家里呀~”结衣说着还有些委屈，“我在看温网直播。”


    “哈？哦对，我前段时间好像听真田说幸村快打第一场世界赛了？就是今天吗？”


    “嗯嗯，好了，不说了。你慢慢看他们的比赛哈。”


    结衣挂断电话，双手合十紧盯屏幕上那颗移动的小球。


    他打得很艰难，比分焦灼在了7-6


    结衣查过对面选手的资料，是个网坛老将，还曾摸过世界第三的位置。竟然首秀就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吗？


    他会赢的，结衣暗暗祈祷。


    又一颗球被狠狠扣杀到网前，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快速上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引拍。


    嘭！


    摄像头晃得画面模糊，可专业的设备也在转瞬后捕捉到小球飞速弹起的瞬间。


    “oh！”解说员的嗓音在震颤，“来自日本的天才少年Yuki！刚刚的球速是——251.7！……”


    解说还在继续，可结衣眼角已经带上笑意。


    还差一球了，只差一球了。幸村精市就要拿下他在世界舞台上的首捷。


    屏幕转到幸村淌下晶莹汗珠的脸上，他的额头依旧蒙着一条发带，帮他挡住源源不断的汗水。他的眼睛也像是被汗水浸染，变得潮亮。


    幸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可结衣能看出，他越战越兴奋了。


    他天生属于球场。


    只要站在球场上，他就会是“神之子”。


    最后一球，只剩最后一球。


    结衣握紧了手，看着幸村将球高高抛起——


    “赫——”


    隔着屏幕，结衣耳畔似乎响起了那声击球时的喘息。


    “嘭！”


    “嘭！”


    “嘭！”


    终于，屏幕划向天空。


    蓝天白云中一个身影飘然而至，遮蔽住亮白的太阳。


    “结束了。”


    “嘭！”


    幸村笑着看向那颗已滚动到墙边的黄色小球。


    “Yuki vs David 8：6！”


    听着现在如雷的掌声，幸村走上前向还在粗喘的前辈伸手。


    前辈握得很紧，可那双深邃的碧眼温柔宽厚，“后生可畏。”


    “谢谢。能和您比赛是我的荣幸。”


    David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你能永远热爱网球、享受比赛。Yuki，永远不要放弃网球，你会比我走得更远的。”


    “可以和您合张影吗？再请您帮我签几个名，”幸村眨眼，带了些少年气，“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您的球迷。恐怕得麻烦您帮我多签几张。”


    看着幸村尚未长成的少年脸庞，David笑得畅快。


    幸村也跟着笑了起来，如伦敦难得的大晴天。


    压不住的嘴角在他打开网球部的群聊，准备向他的朋友们预告自己的“神秘礼物”时，更是难以抑制地高高扬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群里，大家正聊得火热。


    除了恭喜他这个立海大当前最风云的人物首战告捷外，还有柳发来的关东大赛完整录像，甚至还有其他几个网球强校的。


    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幸村将视频一个个点开，拖动进度条看得认真。他刚浏览完，柳就又发出了《各校网球部分析》。


    幸村嘴角一弯，刚要点击，文档就被顶到了页面外。


    Dessert Genius:哈哈哈校园网里竟然在传雅治的照片。


    日行一善：hot’网球部最新比赛照（楼主亲摄）//帖子


    日行一善：仁王君撩衣擦汗腹肌照.jpg


    超级王牌：真搞不懂他们，这有什么好看的。@Dessert Genius丸井学长，明天上午游戏厅？


    柳：赤也还没开始复习期末考试的概率为99.9%


    小雅：@日行一善，puri~绅士，真是个坏男孩，竟然保存人家的私密照puri~


    断而敢行：太松懈了！


    小雅：阿拉，赤也你也太松懈了，难道又想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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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师姑给你补英语吗？


    Dessert Genius：没人关注雅治的腹肌照吗（除了柳生）？我觉得还挺帅的。雅治，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


    一如往常。


    幸村单手拧开瓶盖，一边仰着脖子往下灌，一边挂上校园网搜索起来。


    帖子里的照片十分精美，把他的朋友们都拍得格外——格外诱人？


    “大家都很有活力呢。”


    幸村嘴角一勾，把队伍进场和双方握手的照片保存下来。


    大家都在好好努力啊。


    幸村看完柳发的分析文档后，略想了想，给柳拨去了电话，两人就着关东大赛的情况一通分析，最后幸村笑着宣布：


    “我会请假回国参加全国大赛。”


    电话对方传来清清浅浅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略带沙哑的一声“好”。


    “辛苦你了，莲二。”


    “注意休息。”


    “嗯，好，你也是。期待回国见到大家。”


    “精市，加油。”


    幸村脸上的笑意更盛，“加油。”


    立海大的三连霸、他的大满贯，他全都要。


    挂断了电话，幸村又熟练地拨出另一个号码，按上免提放到茶几上。


    他走到酒水柜前，又开了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啜着。直喝了半瓶，房内依旧回荡着“嘟——嘟——”的响声。他回头瞥了一眼，坐到书桌前，手向带来的行李包伸去，熟练地捞出一个粉皮的本子，放下水瓶就翻到最新一页。


    可下一瞬，幸村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啊啊啊！腹肌腹肌腹肌！好想摸好想摸好想摸！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幸村拇指一扣，翻到封面。又食指一滑——


    [又能和他做同学，好开心！]


    再翻回最新的一页，用眼神仔细描摹笔迹。


    很像，真的很像。


    可是罕见地，他的眼里闪过怀疑。


    他捞过已经自行挂断的手机，返回网球部的群聊页面，上滑、上滑、上滑，点击放大。


    清晰的八块腹肌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两指略一靠近。仁王一头白发出现在屏幕上方，那张脸倒是被撩起的衣摆遮得严实。


    幸村双眼微眯，给柳发去消息。


    冬寒春暖：雅治小学是在？


    不过几秒——


    柳：未知。


    冬寒春暖：好的，谢谢莲二。


    柳：嗯。


    连莲二都没搜集到这个资料，难道仁王是男扮女装读的京华女中附小？


    冬寒春暖：弦一郎一直没接电话，是被九条桑绊住了吗？九条桑今天去看比赛了吗？


    柳：九条桑今天在比赛现场。弦一郎现在和九条桑在一起的可能性为98%.


    冬寒春暖：谢谢莲二。回国给你们带礼物（小雏菊微笑.jpg）


    柳：好。


    幸村的食指一下一下点着米色的纸张，脑海里逻辑一点点理顺。


    片刻后，长腿一蹬，敲响隔壁房门。


    “Alex，比赛完我要请假回国考试。”


    “考试？”Alex显然对这个词显得有些茫然。


    “学校的期末考试。”


    “啊？？？”Alex的碧绿眼眸闪过震惊，几秒后又化作了然，“OKOK.我马上处理。”


    看着幸村已然关上的房门，Alex小声嘀咕，“东亚小孩真爱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