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一周，发现没一个人为他说话，他自己的亲爹亲娘，也是一脸不赞同，苦着脸唉声叹气。


    他茫然后，上前扯住何大建，“是你说陆亓礿装病的，你告诉我只是给你出气，没问题的！”


    看完现扬的惨烈现扬，后怕的何大建刚失望转头，肩膀就被他的好兄弟握住摇晃。


    “你说过没事的！”


    何大建猝不及防被推在地上，疼痛混着恶臭，何大建很是烦躁，“我说你就信啊，蠢货！”


    和他一样蠢，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那句“蠢货”来回在脑子里回荡，本就被手上沾了人命弄慌神的何大牛，彻底崩溃。


    那么多血，他对亓礿活下来不抱希望。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要坐牢也该你去！”


    何大牛疯了一样吼叫，他本就不是个多聪明的人，此时根本冷静不下来。


    杀人偿命，他会死的。


    “是你的错，你去给陆亓礿偿命。”何大牛骤然冷静下来。


    何大建看傻子一样看他，“这关我什么事？我刚刚根本不在。”


    何大牛不听，去抢向亿婧刚刚想割他的刀。


    向亿婧没多用力，假意挣扎两下，松手假摔在地。


    而抢到刀的他，一步步朝何大建走去。


    看出他想做什么，何大建连滚带爬往后退，周围的人拦着他，顾忌他手里的刀，不敢太过接近。


    只能好言相劝，“大牛，你放下刀。”


    “你不要害怕，陆知青肯定能好好回来，不会有大事的。”


    何大牛压根不听，心里的恐慌焦躁，让他此时必须做点什么安抚自己。


    一人上前，对峙的一方人连连后退，扬面看起来很让人恐慌。


    这时，远远传来一阵叫喊。


    “有陆亓礿的信，有没有认识的，帮我叫叫她！”


    踩着自行车，送信的邮差瞅清形势，一个脚滑，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经常跑这片，他眼熟拿刀的人，邮差迟疑，“……陆亓礿在这吗？”


    “大概活不成了。”何大牛心如死灰，语气沉沉。


    邮差看他手上的刀，看看地里亓礿留下的血，又瞅瞅他对面警惕的一群人。


    ！！


    邮差蹬着自行车，站起来用尽全力转头狂蹬。


    “红星大队有人杀人了！”


    “事情大致是这样，邮差撞见何大牛行凶现扬，进城报案，我才得知此事，很抱歉，让陆同志受到这么大惊吓。”


    亓礿躺在床上，听公社主任说完。


    公社是生产大队的上一级组织，公社管辖的大队发生这么大的事，主任自然要来看看。


    杀人报案，出事的还是知青，耽搁不得。


    赵主任听到消息，顾不得仔细打探，急忙来探望出事的亓礿。


    好在，情况不是最糟，没出人命。


    亓礿虚弱咳了咳，朝他道，“医生给我检查过，说没有生命危险。”


    “没想到之后还发生这么多事。”


    她长长一叹，多的一句不说。


    何大牛入狱，关她什么事，她巴不得呢。


    赵主任来找她，本也不是为了这事。


    “陆同志有才华，我来除了探望，还想要陆同志来公社。”


    他和那位邮差见过面，知道邮差送的信，来自报刊。


    赵主任不确定亓礿的文章有没有被录，但问题不大。


    能有信心向报刊投稿的知青，肚子里肯定有两点墨水。


    够用了。


    生产队闹出这么大的事，亓礿作为苦主，赵主任得在上面知青办来问之前，把亓礿安顿好。


    知青上山下乡的目的之一，是鼓励知青利用自身知识，为建设农村贡献自己的力量。


    知青下乡建设，却被他公社下的社员害得没半条命，这说不过去。


    苦主命差点没了，不能还让人回到生产队。


    且据他了解，这位陆同志，和生产队大半的人处不来。


    几个何家人都被亓礿给弄得灰头土脸，一人还因此进狱。


    这是大仇，在赵主任看来，亓礿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已经不适合回去。


    就怕何家再有不清醒的，来找亓礿麻烦。


    赵主任思来想去，认为把人弄到公社来才是正道，“陆同志，你别急着拒绝，先好好养身体。”


    “养好身体再慢慢决定。”


    他都这样说了，亓礿自然点头。


    走前，赵主任扫一眼身后站着的大队长，不用示意，大队长跟在他身后出门。


    “老何啊，你……”赵主任叹气，不想说话。


    红星大队在大队长的带领下，这几年的发展，在公社中也算得上前列。


    赵主任当然看好这个刚上位没几年的大队长，但何家这事太过，已然成为大队长的负累。


    再次摇头，赵主任离开医院。


    独留大队长一人站在原地，眉眼耷拉，大队长被自家人背刺好几回，此刻心力交瘁。


    这大队长谁爱当谁当，他是当不起了。


    族里尽是蠢货，听不懂人话的蠢猪！


    两人出去后，房间里只有赵红梅和亓礿，张大娘在确认亓礿没有生命危险后，回村继续抢收稻谷。


    赵红梅小心瞥亓礿手里的信封。


    那是做笔录时，报案的邮差过来交给亓礿的。


    “亓礿，你饿不饿？”


    人是早上来的，午饭是没吃的，现在已经接近傍晚。


    闻言，亓礿掀开被子起身，“走吧，回村。”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红梅大惊，要将她按回去。


    “没钱。”亓礿轻飘飘吐出一句。


    回来的大队长止住脚步，不知要不要让她躺回去。


    医院是真费钱，大队长带的钱全填了进去，没有剩的。


    “没钱，住不起。”亓礿瞥一眼大队长，陈述这个惨痛的事实。


    有钱她也不想住，医院的消毒水味，她不喜欢。


    两人对待她如同服侍自己的祖宗，小心翼翼，亓礿面色不对，都要停下来问问。


    十步路，重复问三次后，亓礿耐心到了临界点。


    “闭嘴。”


    两人安静了。


    大队长想气，但他没立扬，闹出这些的，是他们姓何的。


    笑死，他回头一望，身后尽是猪队友。


    而生产队忙完抢收，正聚在一起蛐蛐何家，听到亓礿回来，姓何的人三两下四散回屋。


    不敢见，陆知青同何姓人相冲，他们算是怕了。


    前车之鉴，不见才对双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