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感觉自己悟了。


    虽然这个结论听起来有点离谱，但好像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试试就试试。”


    秦放向来是个行动派。


    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修炼”。


    首先，盘腿坐好，调整呼吸。


    然后，他开始催动体内的丹气。


    他不是要让丹气去“引水”，而是用丹气来给自己“加热”。


    秦放的体温，开始迅速攀升。


    很快，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接着，是脖子，后背，胸膛……


    汗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从他全身的毛孔里疯狂涌出。


    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沙发上，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


    一旁的陈家父子，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虽然看不懂秦放具体在干什么，但这种夸张的出汗量，绝对不正常！


    陈万里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陈绵延的脸色也变得凝重无比。


    “秦真人！”


    陈万里终于忍不住了，压低了嗓门叫道。


    “您没事吧？是不是这功法有问题？要不咱们别练了！”


    陈绵延也急了。


    “对！秦真人！快停下！这破书不练也罢！万一伤了您的道基，我陈绵延万死莫辞！”


    他们是真的怕了。


    秦放是他们的恩人，是神仙般的人物。


    他们把自家的宝贝献上来，是想报恩，可不是想害人！


    要是秦放因为修炼这本破书出了什么岔子，他们父子俩这辈子都别想心安了。


    秦放被他们吵得有点烦。


    他正专心“升温”呢。


    他睁开眼，汗水流进眼睛里，有点蛰得慌。


    他想开口解释一句。


    “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然而，就在他准备说出“热”和“水”这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咔嚓一下，连接上了！


    热？


    水？


    加热水？


    水蒸气！


    水循环！


    我靠！


    秦放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悟了！


    他彻底悟了！


    他之前想的，只对了一半！


    这本书，确实是在讲水。


    但是！


    它不是教你怎么在自己身体里“生水”，玩什么内部小循环！


    写书的这位前辈，格局大了去了！


    他是在用人体排汗这个最简单、最常见的生理现象，来阐述一个最根本的自然法则！


    什么是水法？


    操控天地间的江河湖海，那才叫水法！


    怎么操控？


    这本书给出了答案！


    运心火以炼之！


    这个“心火”，不是指你自己的体温！


    而是指你所能调动的“能量”！


    这个“炼”，也不是炼自己！


    而是炼外界的水！


    想让水移动，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不是用念力去推，去掀。


    那是最低级的蛮力。


    最高效的方法，是改变它的形态！


    给水加热，水就会变成水蒸气，向上升腾！


    这就是最基础的“行云”！


    水蒸气在空中遇冷，凝结成水滴，落下来！


    这就是最基础的“布雨”！


    整本《水法全书》，其实是一本披着修仙外衣的……初中物理教材！


    讲的就是自然界的水循环！


    秦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真是个天才！


    不对，写这本书的那个前辈，才是真正的天才！


    能用这么简单质朴的道理，来解释如此高深的法术原理，简直是大道至简的典范！


    陈家父子研究了几十年都没搞明白，是因为他们的思想被“修仙”两个字给框住了。


    他们总想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什么引气入体，什么丹田聚水。


    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秦真人？秦真人您怎么了？”


    陈万里看着秦放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更慌了。


    “您可别吓唬我啊！”


    秦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停止了丹气的运转，体内的那股燥热感迅速退去。


    汗水，也停了。


    他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清澈明亮。


    他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陈家父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茶几上的一杯茶水上。


    那杯茶，是刚才陈万里倒的，现在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秦放看着那杯茶。


    他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


    手掌，对准了那个杯子。


    这一次，他没有催动丹气在自己体内运转。


    而是尝试着，将那一缕若有若无的丹气外放。


    将他的“心火”，传递到那杯水里。


    杯子里的水，像是被凭空点燃的炉火加热，冒出了一个细小的气泡。


    咕嘟咕嘟！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的气泡从杯底翻涌而上，整杯茶水，在没有火，没有电的情况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沸腾了！


    “这！这！”


    陈万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那杯自己沸腾的茶，舌头都捋不直了。


    陈绵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难以置信。


    秦放却没管他们，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里。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炼”！


    他的丹气，就是火。


    他的意念，就是锅。


    天地万物，皆可为柴薪！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加大丹气的输出。


    哗啦！


    杯中的茶水猛地向上窜起一道水柱，在空中打了个旋，又稳稳地落回杯中，没有一滴洒出来。


    秦放终于收回手，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操控了一杯水，但这意味着，他的方向，走对了！


    “秦……秦真人……”陈万里结结巴巴地开口，“您这是……练成了？”


    “略有小得。”秦放淡淡一笑。


    陈家父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和一丝失望？


    就这？


    他们承认，凭空让水沸腾，还让水跳舞，这很神奇，普通人绝对办不到。


    可跟传说中那些翻江倒海的大神通比起来，这不就是个魔术表演吗？


    还是只能在小茶杯里表演的那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女孩探进头来，小声问道：“师父，爷爷，你们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叫。”


    是陈万里的徒弟，青青。


    “没事没事！”陈万里赶紧摆手，生怕徒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已经晚了。


    青青的目光，已经被窗台上一盆奇怪的植物吸引了。


    那是一盆碗莲。


    此时，碗莲盆里的水，正像是有生命一样，缓缓地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悬浮在叶片之上，滴溜溜地旋转。


    这是秦放刚才收功时，顺手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