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一声闷响。


    陈万里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对着秦放，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谢秦真人再造之恩！”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狂热。


    这是再造之恩！


    是给了他父亲第二次生命！


    陈绵延，不，现在应该叫年轻版的陈绵延了。


    他也反应了过来，看着秦放，眼眶瞬间红了。


    他同样双腿一弯，就要跪下去。


    秦放却只是伸出手，对着他虚虚一托。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将陈绵延的身体托住，让他怎么也跪不下去。


    “不必如此。”


    秦放收回手，语气平淡。


    “我说过，这是一场机缘，你受着便是。”


    “现在，我们两清了。”


    陈绵延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青年，心中百感交集。


    这份恩情，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陈万里，用郑重的 语气说道。


    “万里！去书房！把我珍藏的那本《水法全书》原本，取来，献给秦真人！”


    跪在地上的陈万里，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那变得年轻了几十岁的父亲，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秦放。


    《水法全书》！


    那可是他们陈家，不，是曾经的崔家，传承数百年的至宝！


    虽然只是残本，但那也是祖师爷留下的唯一遗物！


    陈万里从小就被教育，书在人在，书亡人亡。


    可现在，父亲居然要将这本堪比性命的典籍，送给秦放！


    “是！父亲！”


    陈万里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膝盖发麻，身子晃了一下。


    但他顾不上这些，对着秦放又是一个深躬，然后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了书房的方向。


    客厅里，只剩下秦放和“年轻版”的陈绵延。


    陈绵延看着秦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感谢的话，太轻。


    报答的话，又显得俗气。


    这份恩情，已经超出了言语和物质能够衡量的范畴。


    秦放倒是显得很自在。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


    他没有看陈绵延，但每一个动作都落在了对方的眼里。


    那份从容，那份淡定，让陈绵延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视神迹如平常，视恩情如流水。


    不多时，陈万里捧着一个古朴的小木盒，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他走到秦放面前，双手将木盒高高举过头顶。


    “秦真人，这就是《水法全书》的残本。”


    陈万里的嗓音有些干涩，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不瞒您说，我父亲和我，两代人对着这本东西，研究了几十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却一无所获。惭愧至极。”


    秦放抬眼，看了看那个木盒。


    盒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包浆厚重，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他伸出手，接了过来。


    “无妨，我看看。”


    秦放的语气很平淡，打开了木盒的搭扣。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薄薄的书册。


    书册的封面是棕褐色的，材质不明，但已经泛黄、卷边，上面用古篆写着四个字：水法全书。


    秦放将它拿了出来。


    入手很轻，整本书册，也就那么薄薄的五六页。


    边缘还有明显的撕裂痕迹，显然是从一本更厚的书上，被人强行撕下来的。


    看这厚度，缺失的部分，恐怕至少有六七十页。


    陈万里和陈绵延父子俩，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秦放。


    他们看不透秦放，但他们把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秦放身上。


    秦放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没有功法，只有一行用朱砂写的小字，笔力遒劲。


    “此法非天授，不得窥探。擅习之，轻则折损道行，重则神形俱灭。——《清微元降大法》注。”


    秦放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他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和第三页，才是《水法全书》的正文。


    文字不多，都是些玄之又玄的句子，旁边还配着一些插图。


    就是几个人形火柴人，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身上画着一些代表气息流转的线条。


    粗糙得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秦放继续翻到第四页。


    从第四页到最后一页，内容又变了。


    不再是功法口诀，而是一些符箓的画法和相应的咒语。


    画风同样潦草。


    陈万里看着秦放面无表情地翻完了整本书，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真人，这上面的东西，您能施展吗？”


    秦放合上书册，把它放回木盒里。


    他抬起头，迎上父子俩期盼的目光，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


    “得试试。”


    说完，他也不管父子俩是什么反应，直接盘腿在沙发上坐好，闭上了眼睛。


    陈绵延见状，立刻对陈万里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秦放。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秦放的脑海里，开始回想刚才看到的内容。


    《水法全书》。


    他开始琢磨那句核心的口诀。


    “引天一之真水，聚下丹田……下丹田湿而水生……”


    秦放的眉头微微皱起。


    下丹田湿？


    这描述……


    他思索了一下。


    一个人，长时间静坐，下腹部会有什么感觉？


    尤其是喝了水之后。


    哦。


    想上厕所。


    膀胱充盈，可不就是“湿”了么。


    水生，产生尿液，也叫生水。


    逻辑严谨，毫无破绽。


    他继续琢磨下一句。


    “水汽升腾，蓊然如炁，上冲顶会……”


    这个好理解。


    不就是人体的水分蒸发，变成热气，然后从头顶冒出去么。


    刚洗完热水澡的人，脑袋上不都呼呼冒白汽么。


    古人观察得还挺仔细。


    秦放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这本所谓的《水法全书》，好像没那么玄乎。


    他看到最后一句关键句。


    “运心火以炼之，则水化万物，随心而动。”


    心火？


    秦放在自己的知识库里搜索了一下。


    这玩意儿，说白了，不就是体温么？


    心脏跳动，血液循环，给全身提供热量。


    发烧的时候，“心火”更旺。


    所以，整段话翻译过来就是……


    多喝水，憋着尿，然后想办法让自己体温升高，开始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