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着去？”费云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从京城到赤城山，上千公里！


    “正好，也看看这红尘俗世。”


    秦放说完，身形一晃，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在院中回荡。


    “不必派人，我自会登山。”


    千里之外，赤城山，天师府。


    一封加急的密报，摆在了当代天师杜真人的案头。


    杜天师看完，神情肃穆，立刻召集了府内所有“净”字辈以上的道长议事。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洗得发白的道袍，年纪已经八十有余的陶道长。


    他颤抖着双手，从杜天师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


    只看了一眼，这位在天师府德高望重，一向古井不波的老道长，激动得满脸通红。


    “天师！天师！这是真的吗？”


    “陶师叔，千真万确。”杜天师点头。


    “道门龙尊！是道门龙尊要莅临我赤城山啊！”


    陶道长激动地老泪纵横，声音都在发颤。


    “快！快！立刻准备最高规制的斋醮科仪！清扫山门，焚香沐浴。”


    “必须以最隆重的仪仗，恭迎龙尊驾临！”


    他环视一周，声音陡然拔高。


    “传我法旨，通告天下道门！就说秦龙尊将至，此乃我道门千年未有之盛事！”


    秦放并不知道赤城山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他正不紧不慢地走在一条国道上。


    他融于人群，却又独立于人群之外，感受着这久违的烟火气。


    行至一处小镇，在靠近报恩寺的地方，他看到路边有家小小的门店，招牌很俗气，红底黄字。


    “陈大仙：算命、驱邪、避灾、祈福”


    店里人头攒动，生意竟然异常火爆。


    一个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唾沫横飞地给一个愁眉苦脸的老汉看相。


    “大爷，我看你这印堂发黑，头顶有晦气环绕，你这是……撞邪了啊！”


    秦放嘴角微翘，觉得有点意思，便信步走了进去。


    一个扎着马尾，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立刻迎了上来，很是热情。


    “帅哥，算命吗？我师父可准了！”


    秦放笑了笑，“我先看看。”


    那老汉一听“撞邪”，吓得脸都白了，“大仙救我！大仙救我啊！”


    被称作陈大仙的中年人摆了摆手，一脸高深莫测。


    “莫慌。”


    他绕着老汉走了两圈，忽然伸手在老汉后背猛地一拍！


    “呔！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还不速速退去！”


    然后，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白开水，递给老汉。


    “喝了它，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老汉将信将疑地喝完水，感觉好像……是没那么头晕了。


    “大仙，这……多少钱？”


    “分文不取。”陈大仙一甩拂尘，姿态拿捏得死死的。


    “你我相见便是有缘，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老汉感动得眼泪汪汪，这年头还有这么好的大仙？


    他当即道：“大仙，我不给钱，心里过意不去，我买张符吧！买张符保平安！”


    陈大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旁边的徒弟青青道。


    “青青，去，给大爷取一张平安符。”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再拿一盒咱们自己配的补肾丸，看大爷这气色，肾水亏得厉害。”


    青青手脚麻利地取来符和药。


    “大爷，承惠，二十。”


    老汉高高兴兴地付了二十块钱，拿着符和药，千恩万谢地走了。


    秦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上前，陈大仙一一应对。


    有问姻缘的，他说姑娘你命里桃花旺，但烂桃花居多。


    别急着嫁人，明年开春，你的正缘就到了。收了五十块钱润金。


    有问财运的，他看了看手相，说老板你最近有一笔横财。


    但是要小心合作的伙伴，别被人坑了。收了一百块钱咨询费。


    还有一个大婶，捂着肚子说自己天天胃疼，医院查不出毛病。


    想请大仙看看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大仙只看了一眼，就摆了摆手。


    “大婶，你这不是撞邪，是胆囊炎，我这儿治不了。”


    “你赶紧去大医院挂个肝胆外科，做个彩超看看，别耽误了。”


    大婶还想塞钱，陈大仙却把钱推了回去，一脸严肃。


    “我只算命，不治病。能看的小毛病我给你指点一下。”


    “这种真得去医院的，我一分钱都不会收你的。快去吧！”


    秦放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陈大仙，有点意思。


    看似是个江湖骗子，油嘴滑舌，却又有自己的底线和规矩。


    不骗穷苦人，不碰真绝症，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用些半真半假的手段，赚点无伤大雅的钱。


    眼看天色渐晚，店里排队的人也只剩下五六个。


    陈大仙伸了个懒腰，对剩下的人拱了拱手。


    “各位各位，今天就到这儿了。天色不早，我也得吃饭休息。各位明天请早，明天请早啊！”


    说完，便准备关门。


    排队的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大仙态度坚决，也只好悻悻地散了。


    店里，只剩下秦放，陈大仙，还有那个叫青青的徒弟。


    “这位帅哥，你到底算不算啊？我师父都要下班了。”青青走过来，有些不耐烦地问。


    陈大仙也看了过来，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问道。


    “小兄弟，你想算点什么？”


    秦放拉过一张凳子，坐到他对面。


    “算命。”


    “废话，我这儿不算命算什么？”陈大仙翻了个白眼。


    “我是问你，算姻缘，还是算财运？”


    秦放淡淡开口。


    “算我还能活多久。”


    陈大仙喝水的动作停住了，青青也愣住了。


    店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古怪。


    陈大仙重新打量起秦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小兄弟，年纪轻轻，别拿生死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秦放的表情平静无波。


    “报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你就能算，对吗？”


    陈大仙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姓名，秦放。”


    “生辰八字，己丑年，甲戌月，辛卯日，甲午时。”


    陈大仙起初还带着几分审视，随手拿起纸笔记录。


    可当他将这生辰八字写下来，结合“秦放”这个名字，稍一推算，脸色就变了。


    他眉头紧锁，手指在桌上飞快地掐算，嘴里念念有词。


    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