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剑仙门，讲究道武合一，性命双修，功法凌厉霸道，与正一道的雷法在杀伐之力上，不相上下。


    而南剑仙门，则源于蜀山峨眉，更重炼神，讲究以神御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只可惜……


    “南宗早于明末便已绝迹，此界，再无蜀山。”


    看到这里，秦放心中不禁有些惋惜。


    而这页《北剑仙门修持全箓》的残页，似乎也印证了孙禄堂的话。


    这恐怕，真的是那个辉煌过的剑仙门派，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了。


    秦放又将残页上的字句反复咀嚼了几遍。


    这片残页上记载的东西，果然如其名，只是一个总纲性的目录。


    《北剑仙门修持全箓》将剑仙之道，清晰地划分为了九个品阶。


    初修三品，为“剑气成形”。


    意思是先要在体内炼出第一缕锋锐无匹的庚金剑炁，然后不断蕴养、壮大，直到剑炁凝练，可以透体而出，伤敌于无形。


    中修三品，为“剑气体用”。


    到了这个境界，剑炁已经不仅仅是伤人的利器，更可以随心变化，妙用无穷。可以凝成铠甲护身，可以化作羽翼飞天，甚至可以布下剑阵困杀强敌。


    高修三品，为“真一剑身”。


    这已经是传说中的境界了。将自身神魂与本命剑炁彻底熔于一炉，人即是剑，剑即是人。神念一动，便可化身长虹，遨游青冥。


    九品之上，则是最终的追求——“返虚合道”。


    残页上对此只有寥寥四个字，再无更多描述，却透着一股终极的意味。


    秦放看得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盘膝坐下，开始修炼这无上剑诀。


    可当他的目光扫到总纲的最后几行时，那股火热的劲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凡欲修吾门之法者，必先以炼体之术筑基。吾身如鞘，以藏剑锋。若无坚实之鞘，剑炁未出，先伤己身。”


    下面还用朱砂笔额外标注了一行小字。


    “切记，切记！无筑基之法，绝不可擅修剑炁！”


    秦放无语了，搞了半天，这入门的“炼体之术”，这最关键的筑基法门，它没有。


    秦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一阵烦闷。


    难道这北剑仙门最后的传承，就真的只是一个让人空欢喜一扬的“目录”？


    他盯着那句“吾身如鞘，以藏剑锋”，反复琢磨。


    等等。


    炼体之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自己……不是就在练吗？


    金刚不坏功！


    虽然这门功法听起来像是佛门的路数，跟道家剑仙有点八竿子打不着。


    但它实打实就是一门淬炼肉身的横练功夫。


    而且，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这门功法的效果，强得有点离谱。


    用它来当这个剑仙法门的“剑鞘”，会不会……可行？


    秦放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说不定，自己的这门金刚不坏功，比那北剑仙门原版的炼体术还要厉害。


    他再次拿起那张薄如蝉翼的残页，凑到灯下，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残页最下方，一个几乎被岁月磨平的角落。


    那里似乎有两个模糊的印章，旁边还有一行极小的，几乎要看不清的毛笔字。


    秦放眯起眼睛，借着院子里的月光，仔细辨认了半天。


    “陈……撄宁……录？”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陈撄宁？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秦放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这三个字。


    页面跳转。


    一张黑白照片，出现在屏幕顶端。


    照片上的老人仙风道骨，眼神清澈而深邃，正是那位在道教典籍中经常能看到的人物。


    下面的介绍，更是让秦放眼皮一跳。


    陈撄宁，近现代道教著名学者，思想家，被誉为“仙学巨子”。


    曾任道教协会第一任会长。


    “卧槽……”


    秦放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手里的这片残页，竟然是这位道教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亲手记录的？


    这分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往下翻看。


    很快，一篇发表在某个道教文化论坛上的旧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帖子的标题是——《深扒民国最后一位剑仙梁海滨，与仙学大师陈撄宁的尘封过往》。


    秦放的手指，立刻点了进去。


    帖子里引经据典，从各种民国时期的报刊、杂记、以及一些道门内部流传的文献里，拼凑出了一个惊人的故事。


    民国时期，剑仙梁海滨，是当时武林界一个传说般的人物。


    据说他得北剑仙门传承，剑术大成，能够于百步之外，以剑气伤人。


    当时一心向道，遍访天下高人的陈撄宁先生，听闻此事，几经周折，终于在青城山寻访到了这位梁姓剑仙。


    两人一见如故。


    梁海滨有剑仙之实，却苦于传承残缺，理论不成体系。


    而陈撄宁先生，则是一代仙学宗师，于道法理论的理解，当世无人能及。


    两人在青城山上，共同参研剑仙之术。


    陈撄宁以其渊博的道学知识，为梁海滨梳理、补完了北剑仙门的修炼体系。


    最终，写下了一部完整的《北剑仙门修持全箓》。


    看到这里，秦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整的？


    那岂不是说……


    他急忙往下看去。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是一个惊天的大反转。


    据说，就在法诀写成的当晚，陈撄宁先生，亲手将那部刚刚完成的剑仙秘籍，投入了丹炉之中，付之一炬。


    帖子下面，附上了一段引用的文字，据说是出自陈撄宁一位弟子的回忆录。


    “师言：此法杀伐过甚，有伤天和。更兼乱世将至，若为宵小所得，恐酿成大祸，流毒无穷。不如毁去，使之绝迹于世，方为万全之策。”


    秦放愣住了。


    烧了？亲手把它给烧了？


    他简直无法理解。


    耗费了那么大心血整理出来的东西，就因为怕被坏人学了去，直接就给毁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帖子后面还有人猜测，说陈撄宁先生烧毁法诀，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可能与剑仙之术本身存在的某种缺陷有关。


    但都只是捕风捉影，拿不出证据。


    而这几张从火堆里被抢救出来的残页，便是那部完整剑诀，留存于世的唯一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