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你啥时候会看日子了？”小夷嘲讽道。


    李真道，“大师，你用沙世界神通将我们都装进去，打个痛快！”


    明姬冷声道，“不空和尚，你在干什么？”


    他可是投入自己麾下的琉璃密宗。现在却出来劝和？


    不空大师赶紧向明姬垂首，“明王，长安建城不易，大唐百姓无辜。老衲建议要打的话，到高空去打。毕竟，伤及太多凡人性命，有损天道福德。”


    “本宫早说过上天打，是这只老鼠不敢。”


    一直沉默着的摩罗缓缓开口，“你琉璃宫上接青天，我索罗圣地下接法界。在上对你有利，可对我，公平么？”


    对啊，公平么？


    这个问题连不空大师也要挠头。


    以他的智慧也想不出折中之法，叹息道，“这样对峙下去没有意义。要不就先别打了！圣主你即刻离开长安。羊生子在此等候皇家寻找活褥蛇。”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本宫当成什么了？”


    明姬喝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摩罗要打，那就碾压打，反正是他先动手，打碎长安也不是自己的错。摩罗要离开长安，那就追着打他。


    敢拿长安城拿捏本宫，本宫让你也尝尝被拖住的滋味。


    “对，也把我当成啥了？老和尚，我严重怀疑你，到底是哪头的？”小夷恶声恶气道。


    “阿弥陀佛，贫僧当然站在琉璃宫这方。”不空和尚正色道，好言相劝，“只是，一直这么僵持也不是个办法！”


    “本宫耗得起！”明姬冷哼道。


    “奉陪到底！”摩罗淡然道。


    “我也没问题！”小夷抱着膀子道。半空的分身们齐齐点头，“没问题。”


    “我们母子也没问题。”羊刃狰狞道。


    不空大师转头看向李真，“几位能耗得起，摄政王你呢？冲天魔缉拿回来，摄政王你怎么办？”


    李真迟疑了。


    真要耗个十天半月，先不说黄巢，自己借来的念力也消失了，到时候就是个被吊打的货。


    她们姐妹可以自由任性，自己这个摄政王却没资格任性。长安城每天挂着两颗核弹，谁能睡得着？


    更何况现在国事不断，百废待兴之际，地狱又开始崩坏了。诡异四起。


    看上去自己这方强势，实际上是真耗不起！


    “谈谈吧！”


    李真道，驱着甲马落到和摩罗平齐的位置，看着摩罗，认真道，“开诚布公谈谈。”


    摩罗沉默，没有回应。


    “圣主。”不空大师提醒道。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对摩罗和圣地来说，月光宝盒既已无用，留在长安没有意义。


    “摩罗愿遵从大师吩咐。”摩罗神色复杂地叹道。


    摩罗作为索罗圣地之主，在他眼中，在场只有两人让自己佩服。


    明姬的修为，不空的智慧。相较而言，还是神秘的不空更让他折服。


    可奇怪的是，偏偏不空大师又投到了明姬麾下，还做起了间谍。


    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但真的是间谍么？】


    以摩罗的智慧，自然不会这么肤浅，他觉得不空大师在探索第三条路。


    原人觉醒，世界崩坏。原人沉睡，世界腐朽。


    第三条路怎么走？摩罗觉得自己应该回圣地和老师商量一下了。


    李真清了清嗓子，问，“兴庆宫上空的黑色域影，是不是你们放出来的？”


    这个问题李真在宴请羊生时侧面试探过，羊生的表现无懈可击，伪装得那叫一个完美。但李真这次问的是圣主。


    李真觉得，圣主自恃身份，不至于撒谎。


    “是。”


    摩罗坦然道。


    “它在哪里？”


    摩罗不语。只是漠然看着他。


    不撒谎只是不屑于撒谎，不代表没有沉默的权利。李真只好跳过这个问题，又问，“最近长安附近到处闹鬼，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


    “不是。”摩罗冷冰冰蹦出两个字。


    李真看了看明姬，再看看小夷，道，“明姬，小夷，我觉得放他走吧，让他把那些脏东西带走。”


    小夷早烦透了那些随时来袭的域影，收回漫天分身，“我同意！”


    明姬心有不甘，却又无奈，瞪着摩罗一字一句道，“摩罗，本宫向你约战，你敢不敢和本宫一年后打一场？地点，任你选！”


    摩罗身形升起，和明姬齐平，沉声道，“大宫主的修为高深，但我若连应战之勇都没有，还做什么圣地之主？明姬，你要战，那便战！一年后的今日，塔克拉玛干沙漠见。”


    明姬见摩罗直接定下地点，心中也多少佩服对方的坦荡。收了浑身霞光，哼哼道，“还算有点胆气，一年后的今日，塔克拉玛干沙漠见。”


    摩罗也收了气场，落到地面。


    宫城、皇城、整个长安重新被暮色笼罩。


    小夷一时兴起，指着羊刃大声道，“一年以后的今天，我带着阿真也去那个沙漠，咱们重新打过，敢不敢？”


    “我很期待！”羊刃狞声道。


    刚才在明光囚笼中，自己被打得节节败退，是受明姬术法的影响。若没有第三方干扰，自己休整一年，有信心能击败小夷。


    小夷扭头看着李真，李真心想有一年时间，国事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正要说几句硬话，却见羊生瞅着他摇头叹道，“李兄如果还要借法界之力，那我就不去了。证明勇气，不必用愚蠢来证明！”


    “你放心，他借不到！”明姬冷然道，“本宫不会再借给他了！”


    李真一听，神色怪异地看着明姬。


    你到底是站那头的？我要拉胯，小夷一个人能打过羊生母子么？有你这么拎不清的姐姐么？难怪小夷讨厌你！


    小夷瞪着明姬，大声道，“老女人，你脑子秀逗了？”


    “借借借，借完钱，借法力，还有完没完？”明姬一脸嫌弃地瞥了瞥李真和小夷。


    心想，要是一年时间他都打不过羊生子，直接上吊得了，让瑛子当执代使。


    羊生鼓掌称赞，“大宫主英明！”


    摩罗点头，拱手道，“如此，摩罗向各位告辞！”


    口中说的是各位，眼睛却只看了看明姬和不空。


    “不送！”明姬冷冷道。


    摩罗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往西，洒然离去。竟是看也没看羊生母子。


    暗中却给他二人传了一道神念，“计划改变，放弃月光宝盒。带着使团离开长安。”


    李真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着挽留羊生，“羊兄弟，你和……婶婶在长安留一段时日，我们替你抓活褥蛇。”


    【婶婶？】


    小夷像吃了苍蝇一样看着李真，为了五十万军马，喊老母羊“婶婶”？早就知道你不要脸，没想到你不仅不要脸，还恶心！


    她理解不了李真的家国情怀。


    苟利国家生死以，个人脸皮算个屁。像李真这样淡漠自私的现代人，轻易不会认可某人某事，可一旦从内心认可，那就全情以赴了。


    明姬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更是一脸震惊加嫌弃。但接下来的一幕又让她涨见识了。


    羊生闻听，一脸诚挚，“李兄，我和阿姆在长安已逗留多日，承蒙你和长公主盛情招待，心下感戴，异日必有所报。”


    “应该的，应该的。”李真连连点头。


    “可是，”羊生惋惜道，“我们母子总不能一直长安等待啊！国事繁多，需要我这个王子回去处理。在下要跟李兄不得不忍痛告别了。”


    “额，羊兄弟何时离开？”


    “我打算现在就带着使团离开。”


    “我朝找到了活褥蛇该怎么办？”李真道。


    “派使者送到我国王都撒马尔罕。”羊生笑眯眯道，“李兄放心，我说的话依然算数。”


    仿佛刚才两人打生打死的一幕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