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词宗配不配参加大朝会?

作品:《穿越晚唐:从负债不良人开始

    归叔夜轻笑着对宁真道:“你是词宗,在词的领域,你便和诗仙李太白一般,大胆地说。”


    百官和学子也都注视着宁真,想要看这位词宗有何高见。


    有了归相撑腰,宁真顿时放下心来,拱手一抱拳,“这位大人,刚才翰林院顾待诏问我一个问题,作诗词,言志和抒情哪个更重要?我当时说,言志为体,抒情为用。但一时兴起,吟出《水调歌头》之后,感悟又深了一层。”


    归叔夜适时接话,“有何感悟?”


    顾子兴礼仪闻听宁真有了新感悟,不顾礼仪,离开坐席,走到了他俩不远的地方,竖起耳朵听。


    宁真却向崔岫提问,“这位大人,您认为我那八个字的点评妥当否?”


    崔岫心里算计已定,面上却不露声色,缓缓道:“也算有几分道理。”


    能点醒顾子兴的迷津,怎么可能没几分道理。崔岫作为清流领袖,精通诗词,自然也懂。但之所以承认他的点评,更重要的是因为宁真的话自相矛盾。


    开口问道:“你觉得,主题是体,还有用?”


    这句话其实是在问,主题属于言志范畴,还是抒情范畴。


    “主题属于言志,当然是……体。”宁真面不改色道。


    崔岫呵呵冷笑,“那你还是跑题了嘛。”


    体用体用,体大于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没说不跑题呀!”宁真双手一摊。


    周边群臣一愣。


    归叔夜似笑非笑看着他,想看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宁真继续道:“这位大人,平心而论,若是不定主题。我的这首词,比起场中所作,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么!


    群臣都纷纷低声议论,“自然是这首《水调歌头》好,比起这首词,其余那些诗提鞋都不配。”


    崔岫默然,过了半晌,才道:“可你,还是跑题了。这里乃是大朝会,你跑题了还大放厥词,不尊朝堂礼仪,该当何罪?”


    他就死抓住跑题不放。就像命题作文一般,你文采再好,跑题了也是零分。


    后面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森然要治罪。


    宁真扭头,看看归叔夜。


    归叔夜冷哼道,“只是吟了首词,便扣上不尊朝堂礼仪的大帽子。照你这般说,当年李太白在玄宗皇帝面前醉酒放浪,让宠臣高力士脱靴,那便该当处死了。”


    崔岫面色铁青。


    归叔夜理也不理他,对宁真道:“说说你的感悟。”


    宁真又开始戏精附体,胡说八道:


    “诗词乃感怀而发。若是诗兴大发,不可遏止,那么不妨把言志、主题这些先抛开,先倾泻而出。流传千古的诗篇,都是这么来的。李白斗酒诗百篇,也都是随性而发。”


    “本来我也酝酿了几首符合主题的词,结果一上殿,一激动,脑海里就浮现了一轮明月。《水调歌头》自然流淌而出。”


    “命题作文思维要不得,会扼杀创意的。多少才智杰出之辈都因此陷入藩篱,多少杰出诗篇都被扼杀于脑海。”【这句,只有端坐于上方的假皇帝能听懂,假皇帝面露微笑。】


    “这位大人,这样说吧。若今天是殿试策论,那我输了。但今天是诗词助兴,单以诗词质量而论,我,不认为我输。”


    宁真微笑拱手。


    “说得好!”顾诗痴大声叫好。被礼部的官员给拉回了坐席。


    真是顾痴,这是两位相爷在较劲儿,也是你这种闲杂官员能掺和的?


    宁真看看归相,归相点头微笑。


    在宁真看来,又不是比赛,赢了也没啥奖品。跑题就跑题呗,认输就是,反正也没露馅。又不丢人。


    在归相看来,宁真的表现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实实在在获得了群臣的赞叹,己方已经赢了。


    崔岫冷哼一声,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去较真输赢,太跌份。上下打量着宁真,“听说词宗是一名不良人。说说,你一个不良人是咋混进大朝会的?你有何资格进大朝会?”


    啪地一拍桌子。


    宁真看向归相。


    归相坦然道:“是我带他进来的。”


    “他凭何身份进入大朝会?”崔岫厉声道。


    “就凭,他是一代词宗。”归叔夜缓缓道。


    崔岫站起来,朝皇帝叉手一礼,然后指着宁真,“此人只是一名不良人,擅闯大朝会,应该拿下治罪!”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归叔夜。等待他的答复。


    崔岫心中诧异,感觉自从皇帝昏迷了一个月,今晨醒来,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每日都去皇宫问询皇帝的情况,都被妹妹挡了回来。皇后只说陛下得了怪病,昏迷不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实际上,皇帝昏迷的前面几天,太医还能见到他,给他给把脉开方。(只是熬制的药汤都被皇后扔了)但到了后面几天,太医压根就见不到皇帝。


    大唐中书令,首相,国舅爷——崔岫,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妹妹的计划。


    皇后深知兄长的性情,他虽然虚伪空谈,结党营私,但弑杀皇帝的事,还是超出他的容忍底线。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皇后干脆不让哥哥参与计划。


    再说归叔夜这头。


    在归叔夜的计划中,本来就没打算让宁真在赋诗助兴环节上场。


    他带着宁真进入金吾卫守卫的皇城,让心腹林述带着他扎堆在品级较低的诗词待诏群中。千牛卫是皇帝亲卫,防的是刺客和近臣,对于低等官员群体压根不会查巡。


    是以,宁真在被自己宣告身份之前,安全无虞。


    等到计划推进到宣告他九皇子身份的时候,再宣告他就是词宗,稳稳加分。


    本来计划有条不紊推进,哪料到宁真这个词宗被顾子兴这个二杆子提前推到台前。打乱了节奏。


    现在,词宗成了归叔夜唯一的借口。归叔夜只能急中生智,赌一把。


    赌群臣和学子们还沉浸在《水调歌头》的优美意境中,人心所向,想必赞同自己的占大多数。


    “大家说,若诗仙李白在,他一介白身,能不能进入大朝会?”


    归叔夜环视群臣,大声道。


    李白一生仕途短暂,只任过两年翰林,其后就因得罪高力士,被进谗言革了职。但诗仙之名传遍天下,连玄宗都感佩不已,是以经常召唤入宫,赐酒作诗。


    李白若在,休说区区大朝会,除了宰相廷议,什么场合去不得?


    官员们纷纷议论,先是翰林院待诏们,然后是五大学馆的学子们,都低声说能。


    大臣们看到皇帝仍然毫无反应,便纷纷加入进来,也道,“能,当然能!”


    归叔夜又大声问道:“凭宁真《青玉案》和《水调歌头》两首,能否担得大唐词宗名号?”


    “能!”这次加入的人数更多,声音更大,更整齐。


    “那么,他有没有资格参加大朝会?”归叔夜又问。


    “有!”众人齐齐大喊。


    连六皇子和韦保衡他们也跟着起混,一起喊。韦保衡一边喊,一边挑衅地看着保持沉默的崔岫一党。


    归叔夜向皇帝行了个叉手礼。


    皇帝慵懒一笑,“既然能,那就给宁词宗赐酒!”


    心想,宁兄弟,你虽然把老哥轰成了渣子,可老哥我一点都不恨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