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定义‘结束’，悖论定义‘一切可能性’。两者互为表里，缺一不可。一个是宇宙的句号，一个是宇宙的省略号。”


    【宿主你在干什么！你要把你自己也编进他们的教义里？】系统的数据流瞬间沸腾，【这是最高级别的亵渎！他们会把你当成第一位的魔鬼！】


    “不。”赵宇打断了系统的警告，“他们会将我视为另一半的真理。熵增神教必须同时接纳两位‘神祇’，否则他们的信仰就是不完整的，即为异端。”


    这个定义太过疯狂，太过傲慢。它不是在解释教义，而是在创造教义。


    直接将赵宇从一个必须被净化的“杂质”，强行提升到了与林晚星同等的神圣地位。


    寂灭之手，这个被篡改了核心逻辑的前大祭司，此刻成了这个新神谕最完美的接收器。他的魂火没有丝毫的质疑，只有全然的接纳。


    “我该如何向教派宣告，我的女王？”他问道。


    “你就告诉他们。”赵宇替林晚星发号施令，“终末女王已经厌倦了单纯的凋亡。她需要一场更盛大的落幕。在所有故事都结束之前，她要看到所有故事的可能性被演绎到极致。”


    “终末负责为宇宙画上句号，而我，悖论之王，负责收取这场最终演出的门票。”


    【收……收门票？】系统的运算核心差点宕机，【你把一场宇宙级的信仰危机，定义成了一场……商业演出？】


    “为什么不呢？”赵宇的意念中带着一种冷酷的戏谑，“他们想看神迹，可以。但神迹的出场费，总要有人付账。”


    林晚星看着赵宇，然后走上前。


    她伸出手，指尖再次触碰到寂灭之手的头顶。


    “这是我的意志。”


    她简短的宣告，为赵宇那套疯狂的理论，加盖了最终的、不可置疑的神圣印章。新的使命，被彻底写入寂灭之手的存在核心。


    寂灭之手再一次五体投地。


    “遵命，我的女王。遵命，我的王。”


    他站起身，准备通过一个隐藏在废墟深处的秘密传送阵，返回寂灭星海。


    就在这时，一个慢条斯理的鼓掌声从钟楼的方向传来。


    时间商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钟楼的边缘，他的单片眼镜反射着废墟中晦暗的光。


    “精彩，真是精彩的构想。”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出现，“把一个狂热的敌对宗教，变成传播自己道统的工具。我活了这么久，见过篡改历史的，见过扭曲现实的，但直接给别人的神祇配上一个商业伙伴，这还是第一次。”


    赵宇的晶骨头颅转向他：“你看够了？”


    “远远不够。”时间商人从钟楼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我看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未来。一个可能让整个宇宙的逻辑都为之错乱的未来。我对此很感兴趣。”


    他走到赵宇面前，绕着他和林晚星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寂灭之手面前。


    “一个被篡改了核心意志的使者，带着一份伪造的神谕，回到一个由无数狂信徒组成的，派系林立的组织中。”时间商人陈述着事实，“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内战。”赵宇替他回答。


    “没错，一场席卷无数宇宙的，关于信仰正统性的血腥内战。”时间商人补充道，“而你，这个‘悖论之王’，将成为所有派系争论的焦点。迎接派或许会尝试接纳你，保守派会视你为终末堕落的根源，而加速派……他们会认为你是延缓宇宙死亡的终极之癌，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抹除。”


    他看向赵宇：“你觉得，你能从这场混乱中获利？”


    “我确定。”赵宇回答。


    “很好。”时间商人推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我喜欢确定的事情。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我赌你，无法在熵增神教的内部斗争中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反而会引火烧身，成为他们内战后第一个被集火清除的目标。”时间商人开出了他的赌局，“赌注，就是这座流浪者避难所，未来一个标准宇宙月的全部资源调度权。如果你输了，这里的一切产出归我。如果你赢了……”


    “如果你赢了，一切归我。”赵宇打断他，直接加码，“而且，你还要把你收藏的那片‘时空道标’的碎片交给我。”


    时间商人的动作停顿了。


    他那一直保持着从容的姿态，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僵硬。


    【时空道标？那是什么？宿主，你怎么知道他有这个？】系统发出了疑问。


    ‘诈他一下。他是个时间商人，收藏和时间有关的东西，是必然的。’赵宇在意识中快速回应。


    时间商人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开口：“你想要那个做什么？”


    “这不在赌局的讨论范围内。”赵宇寸步不让，“你只需要回答，赌，还是不赌。”


    “一个月的资源，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外加一片连用途都未必清楚的碎片。”时间商人计算着得失，“这笔交易的风险很高。”


    “你可以拒绝。”


    时间商人看着赵宇，又看了看他身边平静的林晚星，最后看了看那个等待出发的寂灭之手。


    他忽然笑了一下。


    “好，我赌了。”他接受了这个疯狂的提议，“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变量了。我很乐意为这场大戏的开幕，支付一点小小的赞助。”


    赌局成立。


    寂灭之手不再停留，他对着赵宇和林晚星躬身行礼，随后身形化作一道灰线，没入废墟深处，消失不见。


    “那么，祝你好运，悖论之王。”时间商人说完，也转身走向他的钟楼，“希望一个月后，我来接收资产的时候，你还存在。”


    废墟中，只剩下了赵宇、林晚星和蜷缩在一旁几乎不敢呼吸的独眼龙。


    赵宇转向那团金属疙瘩。


    “独眼龙。”


    “啊？在！在！大人！”独眼龙一个激灵，立刻站得笔直。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双神教’驻流浪者避难所分部的总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