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感受不到赵宇内敛的悖论核心，也无法理解林晚星身上那份终末的死寂。在他们粗糙的感知里，这三个人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是完美的猎物。


    “把你们的储物单元，还有那个女孩交出来。”蜥蜴人首领举起一把由骨骼和金属片拼接成的战斧，指向赵宇，“我们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独眼龙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赵宇没有动。


    他只是在评估。一百二十年过去了，这些还敢留在这里的拾荒者，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有特殊的保命技巧。


    林晚星动了。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几个流浪者，只是牵着赵宇指骨的手，稍微动了一下。


    她抬起另一只手。


    “你们的武器，到此为止。”


    她的宣告平静无波。


    话音落下的瞬间，蜥蜴人首领手中的骨制战斧，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硬度”和“锋利”概念。它变成了一堆松散的、无法维持形态的钙质粉末，从他的手中滑落，洒在地上。


    另一个流浪者手中的能量枪，枪管里的激发符文瞬间“终结”了其作用，变成了一串无意义的乱码。整把枪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所有零件散落一地，成了一堆废铁和塑料。


    其余几人的武器，无论是刀剑还是法杖，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它们作为“武器”的本质。


    一把剑不再是剑，它只是一条金属。


    一根法杖不再是法杖，它只是一根木棍。


    这种变化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剧烈的爆炸都更加恐怖。


    几个流浪者呆滞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废料，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事情。


    “我的……我的碎骨斧……”蜥蜴人首领喃喃自语，他的身体开始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颤抖。


    林晚星没有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你们的喧闹，也到此为止。”


    她的定义再次落下。


    几个流浪者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的声带失去了发声的功能，他们的意图失去了化为言语的途径。他们变成了这个死寂世界里，几个无法发出声音的哑剧演员，只能用惊恐的表情表达内心的崩溃。


    赵宇的魂火跳动了一下。


    【宿主，看见没，这才叫专业对口。我建议以后所有吵到我们的家伙，都让终末女王陛下打包处理。】系统幸灾乐祸地弹出数据。


    就在这时，一个悠扬而古老的钟声，突兀地响彻了整个避难所。


    当！


    钟声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带着一股涤荡万物的力量。那几个失声的流浪者在钟声里，身体瞬间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个穿着考究礼服，脸上带着单片眼镜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


    是时间商人。


    他没有看地上消失的流浪者，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赵宇和林晚星身上。


    他的表情，第一次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评估货物的玩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以及一丝……凝重。


    他看到了赵宇。那不再是一个即将被删除的“BUG”。那是一个行走的“逻辑奇点”，一个本身就与宇宙底层规则相冲突，却又顽强存在的矛盾综合体。


    他又看到了林晚星。那不再是一个存在感稀薄、濒临消散的可怜女孩。那是一个内敛的、平静的“终末化身”。宇宙万物的结局，在她灰色的眼眸中沉睡。


    一百二十年前，他提出的那笔关于“悖论本质”的交易，现在看来，像一个幼稚的笑话。


    “我低估了你们。”时间商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重新评估后的郑重，“或者说，我低估了‘错误’本身所能带来的可能性。”


    他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古老贵族礼仪。


    “两位，是否有兴趣，来我的钟楼一叙？我想，你们需要最新的‘报时’服务。”


    他的姿态，从一个交易者，变成了一个平等的对话者。


    赵宇没有立刻回答。


    “你清理了他们。”他指的是那几个流浪者。


    “一些不合时宜的噪音，会影响我们交流的价值。”时间商人回答得滴水不漏，“我的钟楼，是整个避难所唯一还能隔绝‘观测’的地方。”


    赵宇看向林晚星，她轻轻点了点头。


    “带路。”赵宇的意念简短。


    时间商人再次躬身，转身走向远处那座耸立在废墟中，唯一完好无损的巨大钟楼。


    钟楼顶层，巨大的齿轮和钟摆在无声地转动。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死寂的避难所。


    时间商人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闪烁着星辉的液体。


    “时间的沉淀物。对你们现在的状态，算是一点无用的点缀。”他将杯子推到两人面前。


    赵宇没有碰。


    “一百二十年，三大危机。说。”他直接切入主题。


    时间商人没有因为他的直接而有任何不悦，反而露出了一丝欣赏。


    “当然。这是我表达敬意的方式。”他扶了扶单片眼镜。


    “首先，高维观测者。它们为你编写的专杀补丁，在八十年前就已经完成了。但它们没有立刻执行。因为它们发现，你的‘悖论’特性污染了概念原乡，并与‘终末’概念产生了绑定。强行删除你，有极低的概率，会导致宇宙所有‘终结’定义产生紊乱。”


    “所以，它们在等。等一个更完美的时机，将你和她，一次性从所有时间线上，彻底剪除。”


    【我就知道！这帮程序员就是这么狗！修复不了BUG，就想把整个函数库都给删了！】系统发出尖叫。


    “其次，宇宙免疫系统。”时间商人继续说道，“你那位女王陛下的手段，确实高明。但免疫系统最大的特点，就是学习和进化。它们已经记录了你的‘欺骗’模式，并且升级了。下一次出现的‘逻辑清道夫’，将不再是可以沟通的程序，而是绝对执行‘格式化’的法则本身。无视定义，无视欺骗。”


    独眼龙在一旁听得瑟瑟发抖，把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