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是没见过的活跃。


    他如星般的眼眸盯着文文，微微弯着脑袋，试探地问：“姐姐还会离开吗？”


    沉重地点了下脑袋，就见小孩当即坐直身子，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他眼神像是防贼一样，被他这般盯着，文文移开视线，他刚站起，小孩也是一样。


    她走出门，小孩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生怕再次被留下独自一人。


    走至拐角，文文抬眸瞥了眼枯树旁看不见的时光机。


    “我饿了。”她淡淡开口。


    小孩同样将视线看向那处，那是她来的地方。小孩伸手扯住文文衣袖，他迅速从衣兜里掏出半块被压扁的面包。


    他单手举高，眼眸亮晶晶的。


    文文略有些诧异，她没有伸手接过，她没想小孩竟还能留下食物。文文板着脸，做出嫌弃的模样：“我渴了，没有水也没洗漱，我吃不下。”


    小孩犹豫着将手收回，他视线一直落在文文脸上，看她表情不变。小孩小心翼翼看向大门已经坏掉的院门。


    走了两步，小孩又回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困在文文眼中，文文险些收不住面上表情。


    咬了咬呀，小孩抬脚，往门口跑去。


    文文没离开，她有些好奇小孩会做些什么。


    没一会儿，门口处传来守卫的大嗓门，他们似乎不满小孩给他们找事干。


    也不知小南宫礼说了些什么，那头静默许久，没一会儿，就见到小孩端着食物，他身后还跟着提着一桶水中年男子。


    南宫礼看到文文，跑得更快了些。


    男人却在看到文文时眉头高高蹙起。


    被紧盯着，文文微微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往男人身后枯木边上看了眼。


    “食物！”


    稚嫩的童声打破文文脑中胡思乱想，她抬眸，看到小孩已到了她身旁，他将手上食盒高高举起，眼睛粲然。


    “辛苦了。”文文伸手接过食盒，她替小孩擦去额头的细汗。


    带着小孩往回走时，文文看了眼提着水桶的中年男子，见他已移开视线，文文这才松了口气。


    直到将那桶水放下，守卫这才出声同二人告别。


    文文蹲下身子，看着一脸惊奇看着一旁被她用刀裁短的衣服。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为一无声的叹息。


    食盒里头是冒着热气的白米粥，这回他们还贴心给他们摆了一小碟咸菜。


    小孩已经很久没见过冒着热气的食物了，他当即放下衣裳，往文文身旁凑来。


    直到小孩心满意足放下碗筷，文文这才再度将视线看向他。


    “刚才那守卫在怀疑我的身份了，我不离开我们都会有危险。”


    文文话音刚落，南宫礼眼睛一点点睁大，不多时他眼眶泛红，豆大的泪水止不住下落。


    无奈看着小孩，文文刚站起身，小南宫礼也跟上，他双手环抱住她的小腿，睁着泪眼摇头。


    “被发现我们都会死的，你不害怕？”


    小孩张了张口，他想说自己不怕。他仰起脑袋，看着文文，豆大泪水再度滑落。


    小孩没再拦着她，文文松了口气，看向门口，却一步都迈不出。


    她又盯着松手后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南宫礼，无奈呼气后道：“你去帮忙把食盒送去给门口叔叔，再让他们帮忙送一些水过来，记得跟他们语气好些。”


    “好。”南宫礼眼泪还没止住，他爬起来，拿上食盒。


    走到门口，他回头又看了文文好一会儿，这才小跑着消失在拐角。


    小孩离开后，文文看着那桶水，她看了眼处处落灰的室内，将水提起就往里走。


    小孩这回离开了许久。文文看着明显脏了不能用的水，将桶提去了屋后。


    屋后有处小水潭，不大，水虽称不上脏臭，却也浑浊。


    文文想起以前见过的简易滤水装置，她试了下，看着颜色淡了许多的水，面上露出笑容。


    前院还是没声音，文文只试了一会儿就回到小屋。


    一进门，小孩不知已回来多久了，他坐在木板床上，缩着脑袋，身体不住颤抖。


    听到脚步声，南宫礼抬起脑袋。


    他胡乱地擦去眼角碍事的泪水，面前人影没消失，南宫礼一骨碌爬起来，他快步跑向文文，哭声再也止不住。


    “爱哭鬼。”文文笑着放下桶，小孩这次只有自己回来。


    她看向小孩，问：“他们不帮忙了吗？”


    小孩摇摇头：“那个人说晚点送来。”


    “好。”看着还在不住啜泣的小孩，约莫早上八九点的样子，最迟午后就会有人来冷宫找他们。


    文文看了眼桶里那一点点水，她拿过旁边干净的布块。


    小南宫礼安安静静看着她的举动，他好奇跟上前，就听文文问他：“你会自己洗澡吗？”


    小孩昂起脑袋，刚哭过，水润红肿的双眼懵懂地看向文文。


    文文小些时候帮养父母照顾过妹妹，她拿着拧干水的布巾靠近小孩，小孩眼睛再度睁大。


    他将布巾接过，生疏地往自己脸上按去。


    ……


    直到那一点点水变得漆黑浑浊，小孩这才停下动作，他别过脸，白皙的脸上不难红痕。


    脸干净了，他身上却还是脏的很。


    文文看着他一头打结干枯的头发，莫说是他自己动手，谁来都会为难。


    文文犹豫着问他：“你这头发，要清洗干净肯定会扯掉一些，我这儿有小刀，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直接剪了？”


    说着文文将自己手上的折叠刀展示给小孩。


    南宫礼抬眸，看到她手上近在咫尺的刀，他没有犹豫，一把拿过她手上的刀，哪知他用了好大力气，手上结成一团的头发却纹丝未动。


    他抬眸疑惑地看向文文。


    看到小孩举动，文文笑了下，取走他手上折叠刀。


    她没教小孩如何用这把刀，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文文手上刀具形状变化。


    她手刚靠近，他抓着的那束头发一下断开。南宫礼看着整齐的刀口，眼底再度泛起光芒。


    头发还未打理完，门口就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文文赶紧收了刀，抬眸看去。


    是方才送水过来的那个中年男子，他没多看二人，将水桶放下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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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开口：“我说就是为了给大皇子洗澡。”


    文文微微一笑以示善意。


    守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出口。他又看了眼面容依旧稚嫩的南宫礼，起身走至门口。


    许是憋不住了，守卫回头看向二人，他说：“我姓周，我媳妇出宫前曾受大皇子恩惠，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好，其他人未必是好人。”


    “多谢。”


    直到姓周的守卫离开，看着地上新多出的水桶，还有放在一边的皂角。文文将皂角打湿一点点涂抹在小孩头发上，她不经意问：“你帮过他老婆什么？”


    南宫礼却眨着懵懂的眼睛。


    他哪里会知道，从前他一举一动，都干系着一群人的性命。


    。


    不知为何，日子一天天过去，文文都没想着离开此地。


    她很少去看停放时光机的位置，现代的一切似乎与她再无关系。


    有了守卫相助，二人生活好了许多。小孩却坚持顶着巨大的味道，再度去挖那个坑。


    就像他以前，遇到死掉的蝴蝶，他也会将他们埋起一样。


    入秋后，他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下坠。


    这日，周弘皱着眉，苦着脸走过来。上头似乎要要南宫礼母子死在这个冬天，下了令，谁都不能给他们送被褥。


    在这几个月，文文已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个时代的大致情况，皇帝身体并不好，如今贵妃有孕。


    本就是政敌，只要她生下的是儿子，那么，皇帝有了第二个儿子，更不会想起这个被赶到冷宫的南宫礼。


    文文沉思着，她知道以后的历史，可后世也有人觉得：穿越之后她处在的那个世界其实不是她原本熟知的世界，在她穿越一瞬间，平行世界已诞生。


    本还不确定这个猜想，可是看着乖巧懂事的南宫礼。文文再度陷入沉思。


    她对周弘道：“你对他们说，陛下一日不除林家，不杀他们母子。聪明人总会给自己留退路，别忘了如今陛下还是只有南宫礼一个儿子。”


    南宫礼全程静静看着，这些日子，文文很少跟其他人接触，就是有，也是问一些外界的事。


    等到周宏离开，南宫礼这才跟上文文，他问：“姐姐，你不是说我一定会出去吗？”


    为什么刚刚她表情那样严肃。


    “……”文文咋舌，她掐了把小孩稚嫩的面颊，“听着，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不好好活着，没人知道你在这儿死了，过两年，他们找个跟你身量一样的小孩，说他才是南宫礼，你当如何？”


    南宫礼听着点点头。


    冷宫里没有书，他也没想过读书，可是听文文这样说后，南宫礼看着文文，很是认真道：“姐姐可以教我识字吗？我不想自己以后出去后什么也不懂。”


    其实他已经到了启蒙的年龄，也有师傅教他。只是他毕竟年龄小，又长久没能接触到那些东西，文文重新教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他们在冷宫里翻到了几本被虫子啃得不成样子的书籍，很多字的写法已经改变，文文看得都费劲。


    南宫礼却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念着，遇到不会的地方，他会抬眸，看着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