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家中
作品:《恶女生存守则》 容府内,容夫人闻得下人通传,忙起身,同女儿如月、儿媳吴氏往府门赶去。
她们刚过壁照,便见中庭众人好似簇拥着一团明艳的火焰。那女孩儿身裹一领火红云锦累珠披风,内里杏色的襦裙若隐若现。一头乌压压的浓发,不似京中闺秀那般垂鬟散发,却绾作双鬟,余下青丝编成两股俏皮的小辫垂落胸前,更添几分娇憨灵动。
只见她纤手提起裙裾,轻盈跃过门槛。身侧搀扶的侍女似有嗔意,她却浑不在意,展颜一笑,明眸皓齿,粲然生辉。
这一幕落在容夫人眼里,宛若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却比丹青生动许多,璀璨夺目。她心头一热,不禁脱口唤道:“韵儿!”
容歆闻声抬首,只见一位雍容妇人立于阶前,眼眶微红,目光慈蔼。妇人左右侍立着两位年轻女子。
她临行前得了外祖母细细叮嘱,知晓伯父家中情形,立时便认出眼前人,忙敛衽含笑道:“韵儿见过伯母!”
容夫人快步上前,凝神看着她,“韵儿都长这么大了啊……”话语未竟,珠泪已簌簌滚落,一把将容歆揽入怀中,声音哽咽,“真是受苦了!”
立于左侧的容如月见状,心知母亲心软情重,易动悲喜。小妹尚在途中,母亲便日日数着行程,反复叮咛阖府上下,见了韵儿务必欢喜相迎,切莫垂泪惹她伤心。岂料甫一相见,她自己却最先情难自禁。如月忙上前轻轻搀住母亲臂弯,柔声劝道:“母亲快莫如此,可别吓着五妹妹。文家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也请先进屋歇息方是。”
“是了是了……你瞧我,又失态了。”容夫人忙用帕子拭去泪痕,却仍紧握着容歆的手不放。一面吩咐下人好生安顿文家贵客,一面对容灼道:“灼儿,你陪着文山长,万万不可怠慢。”
容灼笑着应下,文弘业亦拱手笑道:“夫人放心。我与容贤侄相识多年,很是投缘。”
容夫人这才略略安心,携了容歆的手,引她往内院行去。一路缓行,指点府中亭台花木、路径房舍。行至一处精巧院落前,但见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门上悬着一方匾额,书着“翠微院”三字。
“韵儿,”容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道,“你初来京城,暂且住在翠微院。这原是你二姐姐如月的院子,我特意叫人重新修葺布置了,若有何处不合心意,只管同我说。”
容歆道:“伯母费心布置,哪里会不合心意。只是我住了二姐姐院子,二姐姐住哪儿呢?”
如月柔声道:“我已出阁,寻常自是住在夫家。”
容歆有些羞赧,怎么自己说话又不假思索,“我见二姐姐看着温柔可亲,比我大不了多少,忘了已经出嫁。只想着不能平白无故占了二姐姐的屋子。”
“原先我在翠微院种了许多花草,”如月莞尔,“如今韵儿住进去才不至荒芜,无人欣赏呢。”
正说话间,乳娘牵着一个约莫四五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来。那孩子先规规矩矩向容夫人行了礼,便一头扎进大嫂吴氏怀里。
吴氏轻拍他背,“阿璟,忘了娘怎么跟你说的?这便是安阳乡君,见到乡君要行礼的!”
“嫂嫂,不必啦!”容歆赶忙摆手,但是阿璟已经从母亲怀里钻出来,像模像样地对着她作了个揖。
容夫人看着也笑:“让他多行行礼也好,免得日后跟你熟稔了,就没了规矩,在你面前淘气。”
容歆点点头,正欲褪下自己的金钏当作送给阿璟的见面礼,却被嫂子拦住:“哎,乡君刚到京城,哪有收乡君礼物的道理!”
容夫人也说道:“韵儿不用客气。这里就是你的家,自由自在就好。”
容歆只得作罢,心中却记挂着方才在翠微院所见,屋内已堆了好些锦盒妆匣,显然是伯父伯母、兄长姊姊为自己备下的见面礼。暗忖日后定要寻机还礼,方不负这份心意。
待逛罢内院,天色已晚。众人正在园中闲话,前院仆役来报,道容老爷已回府。容夫人含笑拉起容歆的手:“走,韵儿,去见见你伯父。他也惦念你许久了。”
前院东西厢房灯火通明,已为家宴铺设齐整。容夫人携容歆步入正厅,恰见大哥容灼自内室步出,不知为何竟已换上了簇新的官服,见她们进来,笑着说道:“父亲刚回,正在里头等着见韵儿呢。”
厅内伯父容征端坐主位,亦是身着绯色官袍。
容歆心念洞明。今日府中处处透着郑重,伯父未换常服,大哥特意更衣相迎,原来皆是为着她这远道而来的侄女,以示看重之意。
她忆及方才伯母初见时的热泪盈眶与一路相携的温言软语,容歆鼻尖蓦地一酸。父母早逝,她从未见过这位血缘至亲的伯父,心底何尝没有几分忐忑?此刻见伯父伯母对待自己如此至诚,那份悬着的心终是安然落下,暖意涌上心间,眼眶发热,忙借着深深一礼遮掩过去。
伯父容征年约四旬,面容端肃,不苟言笑。见到容歆走近,神色和缓许多,“此番跋涉入京,路途遥远,风物迥异,乡君可有何不适?”
容歆回道:“路途虽然遥远,但是一路见了各地不同风物,若不是念着要来见伯父伯母,我还想再多去些地方看看。”
听她这么说,容征神情愈发柔和,难得笑道:“天地之大,山川风物确实观之不尽,令人神往。乡君虽然年幼,已能领略中原西域之异趣,实属难得。”
容歆望着伯父舒展的眉宇,一时有些恍惚。那眉眼间的轮廓,依稀能窥见记忆中父亲的影子。只是在她模糊的印象里,父亲要更年轻些,总是会笑,也总是会抱着她哭……
容夫人见容歆愣神,只道是丈夫过于严肃吓着了孩子,忙嗔怪道:“好了好了,孩子刚来,你倒在这里掉起书袋来了!还一口一个乡君,这是韵儿!如今见了韵儿的面,可算安心了?我带她去席上等着开宴了!”
早春夜色降临得早,未到酉时,天际已已悄然染上墨色。
容府各处檐角次第亮起灯火,将庭院映照得暖意融融。侍女们捧着热气腾腾的珍馐美味,鱼贯而入。
女眷们都坐在右边厢房,这一日已经让容歆同她们亲近起来。小阿璟最是机灵,最能察言观色,见满堂和乐融融,便知今日是个顶顶欢喜的日子,胆子也大了起来,不顾奶娘在后面迭声呼唤,嬉笑着满屋子乱跑。
伯母说这家宴本来就是为了韵儿才办的,于是拉着容歆和自己坐在主位。席间像母亲一样为她布菜,问她喜欢吃什么,合不合她的口味。
大嫂见状笑着说:“母亲特意和厨房说了多备些江州菜。但毕竟家里厨子都是京城人,没有尝过江州菜。不知道五娘尝着如何?合你口味么?”
大嫂本来一直唤她乡君,还是伯母说这样显得生分,大嫂便改口唤她五娘。
大伯家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她自己父母在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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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还有一个不幸夭折的孩子。容歆最小,因此被称为五娘。
容歆向来胃口很好,从不挑食,她努力嚼嚼,说道:“很好吃的!”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赶紧说:“别光看我呀,二姐、嫂嫂你们也快吃吧!”
众人皆笑。阿璟也被奶娘“捉拿归案”,安顿在吴氏身边,乖乖由人喂食。席间笑语喧阗,众人早将“食不语”的规矩抛在一旁。
正言笑晏晏之际,容夫人贴身的大丫鬟锦珠悄然步入,俯身凑近容夫人耳畔,低语道:“夫人,二少爷下值回府了,此刻正在左厢房。只是,御前都指挥使云钦云大人也随二少爷一同来了府上,不知是何缘故。”
“御前都指挥?云钦云大人?他怎么来了?”
容夫人神色微凝,旋即恢复如常,只低声吩咐锦珠,“你去左厢那边候着,有事来报。” 又转头对身旁面露探询的容歆笑笑:“无妨,我们且用我们的。”
方才锦珠声音极低,被席间笑语掩盖,唯有紧挨着容夫人的容歆,隐约捕捉到“指挥使”、“云大人”几个字。临行前外祖与舅舅虽为她恶补了京中人物,却未提及这位御前都指挥。然而瞧见伯母方才那一瞬微妙的神色变化,容歆心中了然:这位不速而至的云大人,绝非等闲易与之辈。
早前,左厢房。
二少爷容炽遣了小厮回府里,向父亲容征通知都指挥使云大人要登门拜访。
在容老爷这一辈,大爷容征,二爷容徹皆是进士出身,容徹甚至高中状元,门第清贵,诗礼传家。到了下一辈,大少爷容灼亦蟾宫折桂,容家称得上是书香世家。
唯独这二少爷容炽,自幼不是读书的料。容征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奈何儿子一点书也读不进。不得已,只能给容炽在五城兵马司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好在虽然兵马司中大多都是容炽这样家族中“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但自从前些年云钦就任五城兵马司后,雷厉风行,将以前贵族公子们的沉疴痼疾一扫而空。如今云钦虽升任御前都指挥使,在皇帝近前行走,圣眷优渥,却仍兼领兵马司事务,余威赫赫,足以震慑这些“纨绔”。
只是容炽想不明白,今日自己着急回家去看五妹妹,于是打算跟上司说声提前下值,不巧云指挥使居然也在营中。
云指挥使是何等光风霁月之人,他是皇帝亲卫,深得帝心,甚至专门另外设置一个御前司由他统领。大臣们私下议论,圣上对云指挥使的喜爱简直直追当年楚国公,只要他不似楚国公那般短命,假以时日定能权倾朝野。
彼时指挥使大人好整以暇坐在营中,容炽当着云大人的面,硬着头皮跟上司说完要回家庆祝五妹妹回京城,没等到上司批准,指挥使反倒笑吟吟表示自己也要随他一同赴宴。
容炽当场呆立,但还晓得问指挥使为何要去,妄图找个拒绝的理由。结果只听见指挥使大人闲闲吐出“蹭饭”二字。
这理由,当真是……无懈可击。
当容炽出了门,走到马厩前,直到牵出马,他还是有些发蒙。
云指挥使驭马在前,他垂头跟在后。出了兵马司营门,云指挥端坐马上,马儿在玄武大街上踏着悠闲的步子,行至容炽面前,他唇角微扬:“让你的小厮先回去通传吧。”
“我倒是无所谓。但看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我贸然上门叨扰,会吓到你府上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