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她自乘风去

    看台前的巨大场地上,第一组郎君已经准备就位。


    杨云舒看着远处缓缓推出来的巨大箭靶,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这一个箭靶的平面长度,就有将近三十尺,足有他的房间那样宽,而远处整整齐齐排了十个箭靶,分别对应着这十个郎君。


    云舒凑到阿姊面前,问道:“阿姊,箭靶这样宽,岂不是任意一个人都能射得中?”


    杨云卿笑道,“第一轮比较简单,郎君们在距离箭靶一百步的地方,平稳射中箭靶中心附近的三环即可。”


    杨云舒睁大眼睛去瞧,果然见那巨大的箭靶分成了五环。


    一旁的江淮阳摸着下巴道:“也没那么简单,每人三十箭,每一箭,都要射中中心三环,不然,就要被淘汰。”


    杨云舒心想,好像是有一些难度,毕竟不是每一箭都能平稳发挥。


    鼓声震震,伴随着一声铜锣响,远处的十位郎君就开始了射箭。


    杨云舒目光炯炯,发现鲜少有郎君射不中中心三环。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等最后一位郎君射出最后一支箭,便有十名兵士上前查看计数,只有两位郎君被淘汰,一个差了一箭,一个差了两箭。


    成功入选第二轮比试的郎君都来了南北两侧的看台坐着。


    杨云舒看着两边看台的人越来越多,他掰着手指头算,一共两百多人,那要等一个半时辰,才能结束第一轮比试,而现下已经辰时初了。


    他晃着脑袋想,往日里,他已经在家里温书了,射箭不如读书有趣。


    一开始他觉得有些稀奇,看了几组郎君们比试后,便觉得有些无聊。


    杨云卿转头看阿弟,随意找了个话题和他聊,“其实,你淮阳阿兄虽然箭术不是最好,但是,他极擅长制作兵器。”


    杨云舒突然便不瞌睡了,他“哇”了一声,“原来淮阳阿兄这么厉害。”他崇拜地看着江淮阳。


    江淮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声,“云舒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杨云卿看着淮阳,她只不过是顺口提了一嘴,他竟这般不见外。


    杨云舒却已一口答应下来,“那太好了,我觉得,兵器图比射箭有意思,没想到淮阳阿兄竟也这般认为。”


    他想起往日里淮阳阿兄转送给他的兵法书,又拉着淮阳一起讨论孙子兵法。


    杨云卿看着打得火热的两人,心想,这两人倒是比她还投契些,他们二人都喜欢费心钻研图纸、兵法,却对需要体力的箭法不感兴趣。


    她想,云舒这样,也算是找到自己擅长的方向,以后也能在军营里立足。


    巳时中,第一轮比试终于结束了。


    看台上已是人满为患,看热闹的郎君们都涌到看台上,或站或坐。


    比试顺序靠前的郎君开始准备第二轮选拔,顺序靠后的郎君在台上你一言我一语,讲起各自的八卦。


    杨云舒说了好一会儿话,嘴干得很,一边喝茶水一边竖着耳朵听,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道:“昨日在吴娘子那里宿了一夜,我今儿个腰疼背酸,第一场比试都是勉强,差一点被淘汰。”


    另一个“嗤嗤”笑道:“怎么样?吴娘子的功夫,是不是缠人得很?”


    杨云舒掏了掏耳朵,他虽然还未长成,但也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正鄙夷这些人,却突然在嘈杂的人声里听到了自家阿姊的名字。


    他把脑袋偏向那处,侧耳听他们说什么,是不是要夸赞他阿姊箭术高明?


    下一刻,云舒咧开的嘴角就弧度向下了,他听到一个人说,“王二郎,你若是能在比试中得到杨将军青眼,做了杨家的乘龙快婿,那你还愁什么前途?”


    被叫做王二郎的人“呸”了一口,“好歹我家祖上也是世袭的军中校尉,我王二郎,会稀罕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又一个人笑道:“那可是杨司马家,不是什么别的人家,你就算想做,人家杨司马还看不上呢?”


    第四个人的声音道:“王二,就你这长相,还有那射箭手都打哆嗦的脓包样,你还挑上了?杨司马可放话了,要给杨娘子挑一个长得好、有军功在身的,就你,做梦吧!”


    王二似是被众人的话激到了,“你们等着,若是杨娘子真看上了我,有你们好果子吃!”


    众人都笑起来,不信他这话,只当他是痴人说梦。


    杨云舒却气得不行,这些人,把他阿姊当成什么?他们前途的踏脚石?尤其是那个王二郎,自己窝囊,要什么没什么,竟还挑上了?


    他转头去看那说话的方向,人头攒动,却是看不到究竟是谁。


    他又转头看阿姊,他都能听到的话,阿姊应当也听得到吧……阿姊心中会怎么想?


    杨云卿自然也听到了,她面容平静,看着远处的第二场比试。


    她心中在想,这轮比试有点难度,是计分制,不像第一轮只要求射中中心三环内就行,这第二轮选拔,却是射箭越靠近中心,分数越高。


    而且,只有十箭的机会。


    杨云卿聚精会神看着,丝毫没注意到阿弟担忧的眼神。


    江淮阳看看云卿,又扭头去看云舒,对着他悄声道:“三郎,安心看比试。”言外之意是不用管那些人的碎嘴子。


    杨云舒瞅瞅俩人,坐正了身子,这才发现第二轮比试已经射出好几箭了,他问阿姊,“第二轮比试规则是什么?”他被那些人气得,比试都忘了看。


    杨云卿耐心给阿弟讲了,她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场上这组的射箭便已到了尾声。


    江淮阳点评道:“不如上次,上次的第二轮比试,十人中还有三四人拿到较高分数,这次也就一两人。”


    杨云舒想着刚才听来的话,忿忿道:“他们的心思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射不好箭也是正常。”


    江淮阳笑了起来。


    云卿却道:“天气越来越冷,兵将们穿着厚重,活动不便也是正常,等比试结束,我会向父亲建议,把夹袄改成更便于活动的样式。”


    身边两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杨云卿不解道:“怎么了?”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江淮阳道:“云卿,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脑袋好像和我们的不一样。”


    杨云卿喝了口冷掉的茶水,“不觉得。”


    云舒一脸认真道:“我觉得阿姊很聪明。”


    杨云卿道:“其实前几年,我提过类似的建议。”


    杨云舒好奇道:“那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做出方便活动的夹袄?”


    杨云卿又喝了一口冷茶,想起贺节度使说过的话,“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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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旁的更重要的大事去做,怎么能浪费物力人力在这些小事上?”


    她只是一笑,“不知道。”


    杨云舒不再探听了,虽然他觉得阿姊的笑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杨云卿看着射箭的郎君们,她自然明白贺节度使话外之意,他让她不需为了这些即将要牺牲掉的兵士费心,反正,这个季节一到,总会死掉一些人。


    她露出一抹笑,讽刺的,讥诮的。


    曾发誓绝不苛待愿意追随自己的兵将的贺节度使贺大人,如今显然已忘了他曾许下的诺言。


    巳时末,比试进行到了第三轮。


    杨云舒看着抬上来的十块大木板,问道:“这是最后一轮比试了吧?”他有些饿了,早上那杂面饼有些粗粝,他只吃了一个半。


    杨云卿点头,“是,不过,这最后一轮比试,本来应该用盔甲。”只是军中物资紧张,就只好用木板来代替盔甲。


    杨云舒道:“盔甲?是为了选拔出能穿透敌人护甲的箭手?”


    杨云卿点头,“不错。”


    杨云舒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这第一轮,比得是谁发挥得更稳,第二轮,比得是准头,第三轮,比谁力气最大能射穿对方盔甲。


    三轮都胜出的人,自然是兼备‘稳、准、狠’的人才了。”


    江淮阳笑道:“云舒领悟能力不错,自己便能分析出来军中用人的选拔方法,看来是个学兵法的好苗子。”


    杨云舒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杨云卿没有说话,云舒是否于兵法上有天赋,还待观望。


    午时二刻,第三轮比试结束了,贺昭看着青桐送上来的三轮比试的胜者名单,把第一轮的抽掉,只拿了后两轮比试胜出者的名册。


    他全程注意力都在维护比试秩序上了,生怕这些郎君聚一起发生口角亦或是寻衅滋事,此刻他才看向云卿,道:“云卿,这名单午后我让青桐给你送过来一份,你若有看中的人选,可以和我说。”


    杨云卿正有此意,也没有拒绝,只是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好。”


    江淮阳道:“我就不要了,我又不带兵打仗。”


    贺昭看向他,“没问你。”


    江淮阳从鼻孔发出一个气音,没有给贺昭好脸色,转头对着杨云卿道:“我回家吃饭了,下午我再来营里。”


    杨云卿点头,“行。”


    江淮阳走了,杨云舒瞅着贺将军,却并不像生气的样子,他悄悄问阿姊,“贺将军为何不生气?淮阳阿兄方才对着他翻白眼。”


    杨云卿笑道:“之前,我们三人常常在一起。”


    杨云舒掰着指头算年龄,“那不对啊,淮阳阿兄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贺将军都二十几了,他俩至少差了七八岁。”年龄差距这么大,还能玩到一起?


    杨云卿奇怪地看着自家阿弟,“淮阳没告诉你,他今年已有二十一岁了吗?”


    杨云舒“啊”了一声,不解道:“那他为何还叫你阿姊?而且,他还告诉我,他至多十七岁。”他的脸气鼓鼓的,“淮阳阿兄竟然骗我。”


    杨云卿已是笑得前仰后合,“淮阳最喜欢逗弄人了。”


    且和她不相上下,贺昭从前看不惯他们二人,说她与淮阳“臭味相投”,后来却再也没见他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