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遣的讨伐大军，由他的心腹大将都督府都督郭威率领。


    郭威率五千军队浩浩荡荡开出京城，一路南下直扑韩城。


    说到底，皇帝如今觉得谢凭舟不过是一个秋后的草虫，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此才会这般没有将韩城放在眼里。


    只是皇帝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山河，早已经不似当初的山河。


    郭威的大军行至距离韩城尚有五百里的盐城时，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只见盐城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盐城是前往韩城的必经之路，且地势高耸，易守难攻。


    郭威抬起头，只见城墙上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墙上的守军严阵以待，气氛肃杀，可谓是与往常大相径庭。


    更让郭威震惊的是，城头上飘扬的并非皇旗，而是一面陌生的，绣着谢字和苍狼图腾的旗帜。


    郭威策马来到阵前，厉声喝问，“城上守将何人？本帅奉陛下旨意，率天兵征讨逆贼谢凭舟。尔等速开城门，让出通道，否则以谋逆论处。”


    只见城头上一员身着玄甲，面色沉毅的将领现身，正是早已被谢凭舟暗中收服的盐城守将。他俯瞰着城下黑压压的朝廷大军，声音洪亮，“郭将军，末将奉命镇守盐城，保境安民。然今日，恕难从命。”


    郭威大怒，朝着墙上的将领怒骂道，“你敢抗旨？”


    可那守将竟然毫无惧色，反而高声质问，“郭将军，末将敢问，陛下所奉真是天命？市井流传太上皇属意睿亲王，陛下得位可敢公告天下，明示正统？”


    他声音愈发激昂，不仅城上守军听得清楚，连城下的部分官兵也隐隐骚动。


    “如今陛下沉迷长生，耗尽民脂民膏修建仙宫神殿。边关将士饥寒交迫，中原百姓易子而食/此等无道昏君，何德何能位居九五？”


    “**公谢凛将军，一生忠勇为国戍边，却落得死因不明尸骨无存之下场。其子谢世子，为国除奸，反遭猜忌**，天理何在？”


    “谢世子乃睿亲王正统嫡孙，仁德兼备，在韩城广施仁政，百姓归心。我等追随明主，并非谋逆，而是拨乱反正，清君侧，讨无道。郭将军，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助纣为虐，为这昏君屠戮忠良、残害百姓？”


    这一番话，让军中窃窃私语之声更甚。


    郭威脸色铁青，他虽对皇帝的一些行为也有所不满，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且家眷皆在京城为质，他别无选择。


    他拔出佩剑，怒吼道，“妖言惑众。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将士听令，攻城！”


    然而，军令之下，攻势却远不如预想中猛烈。


    许多士兵冲锋的脚步迟疑，眼神闪烁。


    盐城城墙坚固，守军抵抗异常顽强。朝廷大军首战竟未能攻克，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士气受挫。


    盐城受阻，守将倒戈并公然宣读讨无道檄文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京城。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军报上描述的盐城情形，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他踉跄着**数步，瘫倒在龙椅上。皇帝手指颤抖地指着南方，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盐城？谢凭舟他何时连盐城都……”


    盐城地势险要，以盐城以南攘括了朝廷三分之一的城池，既然拿下了盐城，便说明了三分之一的城池都落到了谢凭舟手中。


    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后续探马拼死送回的情报。不仅仅是盐城，自盐城以北，不少国土上的大小城池，关隘守将，竟有超过半数或明或暗地表示支持谢凭舟，或保持中立观望。


    许多地方甚至已经换上了谢字旗，粮草、兵源正在向韩城方向汇集。


    这意味着，谢凭舟早已布下了一张惊天大网，在他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蚕食掌控了帝国近三分之一的疆域。这绝非一日之功，只怕从他残废之初，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奸贼，逆子！”皇帝发出气愤的咆哮，彻底失去了理智，“郭威是干什么吃的，给朕打！传旨，勒令郭威不惜一切代价，给朕踏平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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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下谢凭舟的首级送来京城，朕要将他**万段，诛他九族！”


    圣旨再次发出。


    然而，此时的皇帝和他的朝廷，对于南方那片已然失控的广袤土地，控制力已大大削弱。


    郭威的大军陷入进退两难的泥潭，而谢凭舟的力量，却在不断汇聚壮大。


    -


    韩城，谢府后院。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青石板上，院中的一株老梨树开满了洁白的花朵，微风拂过，传来一阵香气。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月洞门，步入院中。


    来人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姿如松，步履稳健，哪里还有半分坐轮椅时的孱弱？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脸上那副终日不离的银色面具已然取下，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左边眉骨至额角处那道淡淡的旧疤，为他添了几分硬朗的煞气，却丝毫不损其英挺，反而更显男子气概。


    正是已然“痊愈”的谢凭舟。


    守在屋外的丫鬟知秋正打着帘子，一眼瞧见，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脸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连忙低下头恭敬道，“世……世子爷。”


    她来韩城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戴面具，行走自如的世子爷，没想到竟是这般俊美无俦。


    谢凭舟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夫人呢？”


    知秋连忙回道，“回世子爷，小姐在屋里呢。”


    她一时紧张，竟用了在尚书府时的旧称。


    谢凭舟并未在意，唇角微扬，转身掀帘进了屋内。


    知秋直到帘子落下，才敢长长舒了口气，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对旁边同样看呆了的雾冬小声惊叹，“天哪……世子爷他竟然……生得这般模样。腿脚也大好了，咱们姑娘真是有福气！”


    雾冬抿嘴一笑，眼中也满是欣慰，却低声道，“依我看，是世子爷有福气，能娶到咱们姑娘才是。”


    她可是亲眼看着自家小姐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