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着一一应着，从帆布包里掏出特意带的雪花膏，给相熟的每人递了一盒。


    “刚从厂里拿的新货，大家试试看。”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喜的道谢声，这两年苏叶的服装厂和日化厂做得风生水起，可院里人从没见她摆过架子，反倒时常惦记着大院这些女人，隔三差五就让牛桂英给他们带雪花膏回来。


    说起来，这一瓶要两块多了，省着点用才能用一个多月。


    屋里的李红听到楼底下传来苏叶的声音，心里一喜，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阳台上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


    “姐，姐！”


    苏叶抬头望去，李红正扒着阳台栏杆朝她挥手，脸上的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明媚。


    “我就说听见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你回来了，快上来坐坐，我刚蒸了红薯，甜得很。”


    李红一边喊，一边朝屋里吆喝。


    “赵毅，苏叶姐和顾大哥回来了，快拿个盘子装红薯。”


    “哎，这就上去！”


    苏叶扬声应着，转头对顾寒川说。


    “你先带着孩子跟战友们聚聚，我去李红家坐会儿，一会儿就去大哥家。”


    顾寒川刚点下头，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快步走来，为首的刘大雄一把拍在他肩膀上。


    “好你个顾寒川！总算舍得回来了！”


    苏叶笑着走上楼梯，刚到二楼就碰见李红端着个搪瓷盘下来，盘子里的红薯冒着热气，甜香扑鼻。


    “快尝尝，刚出锅的。”


    李红把盘子塞到她手里，拉着她往家走。


    “你好久没回来，院里可冷清多了。”


    进了屋，李红就絮絮叨叨个不停。


    苏叶耐心地听着，目光却被窗台上的一盆芦荟掌吸引。


    那还是从她的大棚里挖回来，没想到长得枝繁叶茂。


    “这芦荟养得真好。”


    苏叶轻声说。李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说：“我每天都给它浇水，这可是你送我的。”


    苏叶忍不住笑笑，你说的好像咱俩平时没见过面似得。


    两人正聊着，楼下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苏叶走到窗边一看，两个孩子正跟院里的小伙伴们追着跑，顾寒川被一群战友围在中间，身姿挺拔如旧。


    这些人对顾寒川的感情是真的，为他能顺利完成任务，活着回来的喜悦也是真的。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重逢的激动，却没人追问顾寒川这两年多去了哪里。


    苏叶知道，这就是战友情，他们都懂有些经历不能言说，重逢的喜悦早已盖过所有疑问。


    牛桂英听见动静，下楼一看，顾寒川给院子的小娃娃都发了水果糖。


    李红笑道：“昨晚上我家那口子跟苏大哥商量，说今天喊你们来大院，他还跟人家保证，一定把你们两口子喊回来，整个大院都知道你们今天回来。


    你们中午都不用做饭，你等着看吧。我也包了饺子，一会儿我端过去。”


    苏叶笑笑，对她好的人，实在太热情了。


    她坐了一会儿，说道：“我应该会住两天，晚上上我家来吃火锅。”


    “好，我就馋这口。”


    苏叶下楼时，顾寒川正被战友们簇拥着往苏胜利家走。


    苏胜利家的门早就敞开着，牛桂英系着围裙在门口张望，看见苏叶就快步迎上来，一把抱住她。


    “可算回来了，我跟你哥天天数着日子呢！”


    客厅里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红烧肉、炒青菜、炖鸡汤，全是苏叶爱吃的。


    顾寒川的战友们陆续进来，不大的客厅很快就坐满了人，烟卷的味道混着饭菜的香气，构成了最鲜活的人间烟火。


    “寒川，今天必须在我家吃！我让你嫂子杀了只鸡，炖了一早上！”


    一个黝黑的汉子拍着桌子说，他是顾寒川当年的班长，如今还是个副连。


    顾寒川笑着摆手：“不了班长，我跟苏叶说好陪大哥大嫂吃饭，下次一定去你家。”


    另一个戴眼镜的战友接着说：“那我家也预约了，明天中午，不许推辞！”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邀约声此起彼伏。


    牛桂英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笑着说：“大家都别争了，今天就在我家吃，人多热闹，我这菜够不够，不够再炒几个。”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李红端着一大盘饺子走进来，赵毅还端着一盆炒腊肉。


    “嫂子，我家的韭菜鸡蛋馅饺子，给大家添个菜！”


    紧接着，刘大雄端着一盆鸡肉，手里还拎着好几瓶二锅头。


    “这是媳妇特意做的，酒也是我特意买的，给寒川接风！”


    不大的屋里，笑声、谈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


    苏叶看着顾寒川跟战友们聊得热火朝天，眼眶有些湿润。


    当年顾寒川突然出事，她一个人撑起两家工厂，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很多次都是这些战友伸手帮忙。


    这些情谊，她从来没忘记。


    当然，那些拉踩她的人，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吃菜啊苏叶，别愣着。”


    牛桂英给她夹了块红烧肉：“你哥昨天就去菜市场排队买的五花肉，特意按照你爱吃的做法炖的。”


    苏叶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那是家的味道，是大院的味道。


    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每个人脸上，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顾寒川的另一个战友老王端着一个搪瓷盆走进来，盆里是刚炸好的带鱼，金黄酥脆。


    “嫂子，我家那口子刚炸好的，给孩子们尝尝。”


    他把盆放在桌上，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知道你们回来晚，没来得及做别的，别嫌弃。”


    “这哪儿能嫌弃啊，我家孩子就爱吃带鱼！”苏叶连忙说，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顾寒川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所有的奔波劳累都值了，这里有她的亲人，有他的战友，有他最珍贵的情谊。


    孩子们吃饱了，又跑到院子里玩耍，笑声飘进屋里。


    一帮男人坐了一桌子，一个劲儿给顾寒川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