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突然想到小雅：“对了，我记得小雅好像不是你们亲生的吧？”


    一听这话，何大强的面色更难看了。


    就在这沉默的窒息感中，一个念头突然像闪电般劈进袁宇的脑海。


    他猛地前倾身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老何！我怎么忘了这茬，你家小雅，不就是四年前领养的吗？”


    何大强夹着香烟的手猛地一顿，火星掉落在磨得发亮的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原本就黝黑的脸此刻更是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炭，嘴角的纹路死死拧在一起，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剧痛。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挤出几个字。


    “你问这干啥？”


    “我不是别的意思！”


    袁宇连忙解释，生怕刺激到对方。


    “我就是想，小雅既然是四年前领养的，那小雪失踪也刚好四年。要是同一个孤儿院，说不定能打听出点线索，哪怕是当年有没有类似的孩子被领养，或者人贩子有没有接触过孤儿院的人……”


    他越说越急切，语速也快了起来。


    “老何，你告诉我是哪个孤儿院，我明天一早就去跑一趟，绝不麻烦你和嫂子！”


    何大强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难看了。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腔里喷出来，模糊了他的神情。


    四年了，他们捡到小雅的时候，她当时还在发烧。


    如今小雅长到了八岁多，会在他下班回家时扑进他怀里。


    那是他和老婆盼了多少年才得来的女儿。


    一想到袁宇的话，何大强的心就像被钝刀子割着疼。


    他不敢去想，要是小雅真的和小雪有什么关系，要是小雅的亲生父母也在找她，那他这个“爸爸”还算什么？


    他甚至不敢直视袁宇的眼睛，怕从对方眼里看到希望。


    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老何？”


    袁宇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又催了一句。


    “你倒是说啊，是哪个孤儿院？”


    何大强掐灭烟蒂，双手用力按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正要开口，却见袁宇继续在公文包里翻找什么。


    “对了，我给你看看孩子的照片，你和嫂子也帮着留意留意，万一见过呢？”


    这个动作让何大强暂时松了口气，他下意识地点头，目光却有些躲闪。


    袁宇拉开公文包的拉链，手指伸进去摸索着。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出门前，他特意把照片从钱包里拿出来，放在了公文包内侧的夹层里。


    那里有个小暗袋，不容易弄丢。


    可是指尖触到的只有一叠文件和几张皱巴巴的纸巾，根本没有照片的踪影。


    “奇怪……”


    袁宇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开始在公文包里翻找。


    他先把夹层彻底翻了一遍，连暗袋的边角都摸了个遍，还是没有。


    接着，他把公文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子上，文件、笔、笔记本、钱包、钥匙串……各种杂物散落一地，却唯独没有那张至关重要的照片。


    “怎么会没有？”


    袁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


    他记得很清楚，明明装进包里了。


    难道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路上？


    何大强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的那点私心突然变得有些愧疚，他也站起身，帮着在地上找。


    “别急，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不可能！”


    袁宇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失控的尖锐。


    “我刚才出门特意放进去的。”


    他又猛地扑回桌子前，抓起那叠文件一张张翻看，仿佛照片会藏在文件缝里似的。


    文件被他翻得乱七八糟，边角都卷了起来。


    何大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四年前领养小雅的时候，就是看孩子可怜，才把她带回来的。


    他们两口子对天发过誓，一定会好好对待孩子，要是以后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要配合。


    当时他满口答应，觉得只要自己对孩子好，就什么都不怕。


    可真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么“大度”。


    他既希望苏叶能早点找到小雪，又怕这寻找的过程会牵连到小雅。


    “老袁，你冷静点。”


    何大强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却被袁宇猛地甩开。


    “你别急，再想想，今天都去过哪些地方？”


    袁宇再次拉开仔细翻找。


    夹层、主袋、侧袋，甚至连笔袋都倒空了，还是没有。


    他突然失落的抱头。


    “我就是想帮苏叶，你知道我的情况，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喜欢的女人，苏叶爱人回来了，但她的孩子还没找到。


    作为朋友，我想帮她。”


    何大强一顿，原来是这样。


    老何人不错，听他这惋惜的口气，就知道他和苏叶之间没可能。


    要是照片真的找不回来了，他只能让苏叶再给他邮寄两张了。


    何大强沉默的坐在一旁，手足无措。


    他想安慰袁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心里也乱糟糟的，刚才袁宇问他孤儿院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可看到袁宇这副绝望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那点私心太自私了。


    他能理解苏叶两口子失去孩子的痛苦，那种失去孩子的恐惧，是每个父母都无法承受的。


    “老袁。”


    何大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小雅是我们从派出所带回来的。四年前的春天，具体日子我记不清了，当时是我老婆去办的手续。”


    他顿了顿，看着袁宇猛地抬起头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找人替你打听一下，四年前首都福利院，都来了哪些女娃娃。


    不是我自私，小雪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我们两口子捡的。我。”


    他看着何大强，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何大强避开他的目光，蹲下身帮他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照片的事，也别太着急。说不定是掉在哪个角落了，明天我们再找找，实在不行，就去派出所问问。”


    袁宇点了点头，开始仔细收拾散落的文件。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办公室，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袁宇握着何大强递过来的烟，却没有点燃。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天，一定要去孤儿院问问，一定要找到关于小雪的线索。


    而何大强看着袁宇的背影，心里的疼还在继续，但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帮这个忙。


    这既是为了袁宇，也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份安稳。


    当然，小雅的事情，他也要去调查一下。


    何大强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