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时，苏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今天生意一般，但是巴豆事件发生之后最好的一天。


    快下班时，苏志强的老师今天放学有事，路过饭馆时将苏志强捎了过来。


    等苏叶下班，她跟李红牵着苏志强，赵丽就跟在一边。


    苏叶问道：“对了小红，你家里有你近几年拍的照片吗？”


    李红不明所以，认真回答。


    “还真没有，那玩意儿那么贵谁去拍呀，你是不知道，我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被我嫂子要走，我倒是想拍，但身上身无分文。”


    苏叶问道：“你的工资，为啥你嫂子要拿走？”


    “说我成年了，要承担家里的生活开销，我二嫂貌似不闻不问，但也默认了。


    我之前跟他们闹过，但没用的，每次我大嫂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二嫂就在一旁劝我不能不懂事，我没啥文化，但我老觉得这两人在一起坑我。”


    一向少言寡语的赵丽道：“可不就是在坑你吗，我嫂子还好，就是我妈。”


    这两人在饭馆干得早，两人又是左邻右舍，对彼此的家庭情况都很清楚。


    两人互看一眼一阵沉默。


    还是李红先反应过来，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对了叶子，你要我照片做什么呀？”


    “给你在部队介绍对象呀。”


    一听介绍对象，李红差点都跳起来。


    “真的假的？叶子你太好了。”


    李红粗糙的双手捧着苏叶脸蛋挼了两下。


    只要让她远离家里，就比什么都好。


    “当然是真的。”


    高兴归高兴，但李红突然又失落下来。


    “我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而且我没你好看，人家会不会嫌弃我？”


    苏叶皱眉。


    “你想什么呢？你这么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身材匀称长得也不错，是你自己不够自信，怎么能觉得别人会嫌弃你呢？”


    李红怔怔看着苏叶，苏叶看起来不像说假话的。


    不过，就算是假话她也高兴，认识她这样的人真好，感觉她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像太阳一样照在她身上。


    “谢谢你苏叶。”


    “行了，没照片就没照片，等我爱人跟人说清楚了，哪天抽时间你们见个面。”


    “行，谢谢你叶子，还有丽丽，这事儿能麻烦你不要告诉我家人吗？”


    “我不说，你就放心吧。”


    到了小路口，苏叶牵着苏志强的手上了公交车，最近天气暖和，公交车好像故意照顾她一样，居然推迟了一个小时。


    李红和赵丽走在小路上，两人一阵沉默。


    李红手里拿着一根柳条做的毛蛋甩来甩去，对他们两人来说，回家的这条路上的时间是最舒服的日子。


    “丽丽，你想结婚吗？”


    赵丽脸颊微红，羞涩中眼中装满了失落，她缓缓低头。


    她小声道：“我不想嫁了，我只想守着我奶奶。”


    嫁人了，奶奶就没人照顾了。


    李红叹息一声：“咱俩都一样，我妈重男轻女，你妈也没好到哪里去，好歹我妈还把我当个人，你那个妈……”


    看赵丽沉默，李红赶紧闭嘴，几秒后她赶紧道：“我想嫁，这年头咱们女人太不容易了，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不嫁人也不现实，万一哪天媒人上门给咱们要说媒，要是个四肢健全的还好，要是个瘸子或者瞎子，到时候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反正，在他们给我选择另一半之前我要自己选择，从我生下来，吃的穿的还有上学，到现在的工资，从来都不是我能做主的，但选对象这个事儿，我一定要自己做主。


    即使将来诸多不顺，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只要是我选择的路，就算跪着我也要亲自走完。”


    李红双眼坚定，语气铿锵有力，仿佛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突然，赵丽很羡慕李红。


    她有选择的勇气，可她没有。


    从小到大，家里只有奶奶肯对她好。


    奶奶是她的软肋，她可以选择嫁人，可她嫁人了，奶奶怎么办？


    赵丽忧心忡忡，快走到村里时，两个姑娘很快恢复平静，仿佛刚才回来路上两人什么都没说一样。


    公交车刚停大院前面的马路上，苏叶透过玻璃看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顾寒川。


    顾寒川赶紧大步走过来，弯腰抱起苏志强，这画面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三口。


    苏叶笑道：“路边的油菜花还有几天就要开了，到时候应该会很好看。”


    顾寒川下意识问道：“你很喜欢花？”


    “喜欢啊，最好看就是蔷薇和月季，一直长一直开，要开到七八月份呢。”


    苏叶只是随口一提，哪知道却被顾寒川记在心里很久很久。


    路过三楼时，苏志强咚咚敲开门。


    苏胜利站在门口道：“小妹，你今天是不是该回门了？”


    苏叶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结婚第三天了。


    顾寒川脑门一拍：“大哥，我们马上就下来，实在对不住呀，我把这事儿差点给忘了。”


    苏叶差一点儿也忘记了，她抬脚打算进门，就被顾寒川一把抓住手腕。


    “我们先上去一下，马上下来。”


    苏胜利皱眉：“我告诉你，她是我妹，别以为你们结婚了你就有权利限制她回娘家的自由，你要敢欺负她，腿都给你打折。”


    苏叶回头剜了苏胜利一眼，苏胜利立马闭嘴。


    真是，这白菜白养这么大了，这才刚嫁人几天，就开始帮着顾寒川这小子了。


    当大哥的心里不爽。


    不，不是不爽，是超级不爽。


    小两口一进门，苏叶道：“妈临走时叮嘱过要回门的，你拉着我干什么呀？”


    “妈临走时也叮嘱了，回门要拿礼品的，她和爸走的时候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先回去拿东西。”


    苏叶一想，结婚当天算一天，昨天算一天，今天算一天。


    算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算，大哥说是就是。


    反正离得近，只要有大哥大嫂在的地方就是娘家，她到时候想回就回。


    苏叶稀里糊涂的，跟在双手拎着礼品的顾寒川身后回门。


    一进门，苏叶就闻到一股子饭菜香，目光满眼期待朝桌子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