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头

作品:《娇娇嫡女一回京,全府气吐三升血

    这话如同潲水,一股难以抑制的反胃直冲喉咙,让柳诗恶心不已。


    为了她?


    裴乙那张脸皮到底是拿什么做的?竟能不红不白!


    他又究竟是哪里来的笃定,觉得那眼高于顶、手段凌厉的谢家大小姐会瞧得上他?


    还“愿意”...


    啧啧,仿佛是他施舍了天大的恩典一般!


    柳诗垂下眼睫,飞快地掩去眼底的鄙夷。


    她所求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情爱,她对自己的处境和目标,向来清醒。


    作为一个小小五品员外郎的嫡女,她若是正常嫁,最多能嫁到三品之家,还不一定是正室。


    那不如用自己的能力拼一把,她别的不行,演深情那是一等一的。


    她从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当上皇子妃,但一定要选择一个能登上皇位的皇子,不论是做侧妃,还是做妾,总比给三品当妾的好,总归都是妾!


    可眼前这个裴乙...他那副自命深情的模样,实在让她倒尽了胃口!


    柳诗突然厌蠢症犯了,有些没了兴致。


    她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柳诗暗暗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重新挂上那副柔婉的面具。


    再抬眼时,眸中已泛起薄薄的水光,贝齿轻咬下唇,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与哽咽:“裴哥哥…若…若真能如此,皇后娘娘真能答应…诗诗…诗诗自然是愿意的…”


    她微微侧过身,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为了你我日后能相守…诗诗什么都愿意的…”


    “柳妹妹!”


    这番言语,无异于在裴乙的自我感动上又泼了一勺滚油!


    他感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将可人儿拥入怀中!


    柳诗将裴乙那副自我感动模样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


    她做出半是感动半是心伤、不堪承受的模样,低低道了句:“裴哥哥…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


    脚步带着几分踉跄,一步两回头。


    每一次回眸,那眼神都仿佛浸透了千般不舍、万般委屈,却又强忍着不落泪。


    这姿态,简直将裴乙拿捏得死死的!


    “柳妹妹!”


    裴乙心疼得无以复加,看着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竟让柳妹妹承受这般委屈…


    柳诗回房后,眼泪一抹,哪里还剩半分委屈。


    她反手锁上门,径直走向梳妆台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边缘已有些磨损的蓝皮册子。


    她面无表情地翻开册子,里面赫然记录着金陵城中几位皇子的性情、母族势力乃至她观察和了解到的喜好。


    在“大皇子裴乙”那一页停留片刻,没有丝毫犹豫,她拿起手边一支朱砂笔,落下一道横线,如同斩断孽缘。


    笔尖移到旁边空白处,她流畅地写下另一个名字:裴杉。


    三皇子。


    皇后所出的嫡次子。


    比起那个空有野心却脑子空空的大皇子裴乙,昨日宫宴上远远瞧见的裴杉,显然更具潜力。


    不仅面容更胜裴乙几分,举手投足间那份书卷气,倒也勉强合她胃口。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至少不会像裴乙这般蠢。


    所有人都能说她坏,但绝对不能说她不努力。


    柳诗在裴杉的名字上重重打了个圈。


    ——


    瑞雪楼,谢桑宁窝在榻上,指尖无意识敲着扶手。


    麻烦。


    皇上想把她塞后宫,皇后应该是想她做大皇子妃。


    两个火坑谢桑宁都不想也不可能跳。


    眼前的情况,显然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


    她可以怼公主,可以收拾二房,但是在皇权至上的时代,便是她也只能听上面的话。


    好在一切还有时间,至少在父亲回京之前,她是安全的。


    总不能绕过亲爹就把她嫁了吧?


    如今最重要的是科举。


    京中气氛越发紧张,谢无虑也每日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闭关。


    王氏也不来作妖了,她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在照顾谢无虑上。


    听如冬传来的信,书院那二十几个苗子果真在这段时间抛弃了自己天马行空的脑子,开始练习应试。


    还算识相,只要能听劝,就还是她的好奴隶。


    没错,这些人在她眼里都是她的奴隶,她给了他们命,给了他们活下去的资本,那就得为她卖命,还得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的成为她谢桑宁的奴隶。


    他们之间只是没有卖身契,卖身契会禁锢他们肉身的自由,让他们在社会上不好发展,她要的是禁锢他们的灵魂。


    不是没有人说过她恶,她欣然接受这种说法,恶又如何?善又如何?


    谁稀罕当菩萨。


    正想得出神,如春捧着厚厚一摞请柬进来,轻手轻脚放在谢桑宁手边的小几上。


    “小姐,这几日递来的帖子都筛过一遍了,您瞧瞧?”


    谢桑宁正懒懒翻着自己产业的账册,闻言“嗯”了一声。


    自打赏花宴上硬刚了二公主,太后寿宴又怼了二公主,她都快被拜帖或请柬淹了。


    由此可见,裴明月有多么讨人厌。


    她随手拨弄着那堆华丽的帖子,翻到一半,指尖忽然顿住。


    一张素净的帖子混在姹紫嫣红里,显得格格不入。


    封皮上簪花小楷写着“林府”,落款是——林晚棠。


    林家表姐?


    谢桑宁捏着这张略显单薄的请柬,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从母亲去世,父兄去了边境,自己也被送去西寒,已经很久没有和林家联系。


    林家在十年前还是金陵前三的世家,如今已落寞了不少。


    这些年林家好像有意在脱离社交,很少见林家的女眷举办什么宴会或是参加什么宴会。


    从六岁起,林家便没有和自己联系。


    这冷不丁递来的帖子...是几个意思?


    谢桑宁看人习惯先将人往坏处看。


    她信人性本恶。


    但毕竟是自己的外家,她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还是把这张帖子单独抽了出来,拍在案上。


    “就它吧。”


    她又从那堆花团锦簇里随手勾出三张瞧着还算顺眼的,“再加这三个,凑个热闹。”


    如春应着,收下了这几张帖子,去准备了。


    她会根据请柬的内容帮谢桑宁协调好时间,准备好合适的衣裳。


    几日后,林家。


    谢桑宁的马车刚在门口停稳,便瞧见那不大的院门外,早已黑压压候着一群人。


    她扶着如春的手下车,目光扫过那些陌生又带着殷切的脸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站在最前头的两位老人,目光一触及她的身影,泪水便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