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作品:《择枝而栖(双重生)》 拭雪回到远芳阁。
几个未上值的婢子立即围了上来,拐弯抹角地问拭雪昨夜在哪,做了什么。
拭雪只含糊道:“咱们做奴婢的,除了为主子办事,还有什么可做?”
众人见套不出什么,只得悻悻而归。倒是有人不服气,回了一句:“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也不知道在傲气个什么。”
阴阳怪气的,拭雪一听就知道是谁,也没生气,“紫英,如今我是回不到主子身边伺候了,四个一等女使,缺了一个,不如由你顶上?你呀,只需没事的时候多往主子跟前凑,兴许他就提拔你了,所以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多想想该怎么让主子记住你这张脸。”
紫英听了脸青一阵白一阵。
卫恕身份尊贵,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一等女使,理应再提拔几个二等女使,底下再来一众粗使的丫鬟婆子,可卫恕身上的秘密注定了他只能过着独坐空院人渺渺的生活。
紫英与青杏,还有远芳阁这十来个丫鬟婆子都一样,她们都是玉瑾轩的人,却只能在规定的时辰或传唤才被允许入内做她们的份内之事,别说接近主子,有些人在玉瑾轩当差那么久,连主屋都没进去过,是以,拭雪这几个一等女使在她们眼中,便是想要替代的存在。
如今有一个已从高高的神坛上跌落,那些曾经心怀嫉妒之人,可不得趁机踩上一脚,可惜哪,拭雪是个一点亏也吃不得的爆脾气。
“以为自己长了张不安分的脸,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下好了吧,夫人也保不了你了。”紫英回呛道。
拭雪最厌烦以貌取人,遂微笑回怼:“那又如何?我的脸还是我的脸,再落魄我也还是个美人儿,反倒是你,长得毫无记忆点,心地亦不见得是好的,不安分守己都不行。”
紫英气得跳脚,指着拭雪连说了好几个你,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拭雪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昂首挺胸离去。
梳洗过后,拭雪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再无一人像往前一样,凑上来致以问候了。她也不在乎,神色淡然地回到玉瑾轩,接过青杏手里的水瓢就开始一勺勺地给花草浇水。
活干完了,正准备歇会儿,卫恕就一身盛妆,目不斜视地从拭雪身旁走了过去,拭雪还注意到掬露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装的大约是她绘制的花样子吧。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迈出了玉瑾轩的大门,青杏望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卫恕,凑到拭雪耳边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
拭雪敲她的头,“少管闲事!”
青杏反驳说主子的事怎么会是闲事呢?
拭雪不置可否。
玉瑾轩因为卫恕的出访,比以往又安静几分,直到月上柳梢头,才有扶霞来吩咐,说主子回了,快去准备热水。
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仆妇开始忙碌起来,一阵阵脚步声,急匆匆的。
拭雪对处面的动静充耳不闻,潘越千今日给她来信了,她将拟好的回信塞进信封,打算明日托信差送出。
“给谁写信哪?你表兄?”青杏趴在榻上,晃荡着双腿,随口问了一句。
拭雪“嗯”了声,掩嘴打了个呵欠,揉着被逼出眼角的泪,正准备往榻上躺,忽听门外有人大声喊她。
是掬露。
拭雪去开了门,将人迎了进来,“你不用伺候?”
掬露道:“正在净室呢,一时半会用不上我。”
拭雪便搬了个半旧的绣墩给她,掬露坐了,望着她,似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拭雪最不喜掬露这种温吞的性格,她还要睡觉呢,就不能利索点?
掬露这才叹道:“你以后莫要再惹主子生气了,小心他撵你走。”
拭雪指指这一屋子的简陋,“他已经撵了呀,你看看我住的地方。”
掬露瞪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还未满十八,再这么顶嘴,惹主子不快,小心他撵你去洗恭桶,介时走又走不了,哭都没地方哭。”
拭雪讶然:“他就这么生气?”
掬露:“你说呢?你呀,就是被夫人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咱们什么身份?是生是死,只凭主子一句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拭雪沉默了,好吧,她决定今晚好好反省反省。
掬露对她的反映很满意,站起来道:“我得回去了,今日主子多喝了几杯酒,一会怕要乱发脾气。”
拭雪失笑:“他的酒品还没那么坏。”
掬露道:“以防万一而已。”
将人送到门口,一拉开门,便见墙根下一堆人作鸟兽散,掬露骂了几句,这才辞了拭雪。
关上门,一回头,青杏开始幸灾乐祸,“好好反省反省吧,我可告诉你,再给两百文,我也不帮你刷恭桶。”
拭雪叉腰作恼怒状,“你想得美,四百文,我还不如自己刷。”
倒在床上,拉过被衾盖过头顶,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上辈子她已经反省了整整七年,再反省,她宁愿去刷恭桶!
接下来几天,拭雪有所收敛,卫恕也没再找她的茬,日子倒也相安无事。原以为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下去了,直到这一日,长康县主谢玉山突然造访。
彼时拭雪还在给花圃里的水仙分茎,忽见卫夫人跟前的女使伍儿一阵风似的奔进来,对门口守着的扶霞道:“快,长康县主来了,说要拜访咱主子,一会儿该由刘嬷嬷领着朝玉瑾轩来了!”
“什么!”扶霞大惊,转身进了屋内,看那背影,竟比伍儿还要慌张。
拭雪将一切看在眼里,只诧异一瞬就恢复了淡定。
前世,长康县主不曾似今日这般突然造访过,但拭雪相信刘嬷嬷定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的,从前院到玉瑾轩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一步一景,足够卫恕敷粉描眉换衣裳的了。
青杏对众人慌张的表现很示讶异,却不好多问,三刻钟后,大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却见刘嬷嬷领着个盛妆华服的丽人走了进来,想必那就是长康县主谢玉山了。
拭雪与青杏停下手边的事,朝县主深深地肃拜下去。
谢玉山甫一进门,就赞叹卫恕的院子布置雅致,目光流连之时,有那么一瞬落在了拭雪身上,她怔了怔,旋即笑着调转了头。
拭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一颗心翻江倒海般,久久不能平静。
谢玉山还是如拭雪记忆里的一样,温婉端庄,她的祖父庆王曾为大历储君,被废黜后就藩西京,没多久便英年早逝。当今圣上极其厌恶这个弟弟,连带着也不待见他的子嗣,竟一次也未曾昭回京中觐见,谢玉山这次之所以能进京给皇后拜寿,全仰仗其兄在科考之路上的建树。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藩王之子,本无需寒窗苦读十余载,但庆郡王三子谢玉树偏偏不走寻常路,就这样,他成了大历所有勋爵子弟的表率,皇帝自然也对他青眼有加,连带着这个尚未婚配的妹妹也跟着水涨船高。
谢玉山此番进京,除了给皇后拜寿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在京师众世家子中挑选一位夫婿,以自己的姻缘为谢玉树的青云路添砖加瓦。
上辈子,谢玉山与卫恕喜结连理,若无拭雪从中作梗,他们会相守一生。拭雪记得,卫恕死后一年,卫夫人不忍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谢玉山独守空闺,便作主送她回西京去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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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个月后,谢玉树遣人来报,说谢玉山在返家途中遭遇水匪,为保清白跳江而亡了。
卫夫人听后又大病一场,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前尘往事如刚烧开的水,在心里淌过一遍又一遍,灼痛不已。拭雪望着那道纤瘦柔美的背影,愧疚到无以复加。
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害死的何止是卫恕呢。
好在上天垂怜,让她这个满身罪孽之人能有完璧归赵的机会。
青杏见拭雪望着谢玉山的背影发呆,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她,道:“你们俩看对方的眼神,怎么都这么奇怪。”
拭雪道:“你懂什么,这叫惺惺相惜。”
青杏将拭雪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几遍,“就你?人家可是县主哎。”
拭雪哼了声,“县主怎么了?英雄莫问出处,做人最重要的是莫要妄自菲薄!”
青杏还挺喜欢拭雪这股不服输的韧劲儿,见她如此大言不惭,也就但笑不语。
拭雪已不在卫恕跟前伺候,贵客临门自然与她无关,便又弯下腰,葱白似的指尖揪住一株已经松软萎缩的水仙球茎,微微一使力,将其连根拔起。
看着手中这株失去了生命力的残茎,拭雪嗟叹,“硬挤进去是不成的,会两败俱伤。”
负气一般,拭雪不知疲倦地铲除着这些不被欢迎的残茎,正干得热火朝天,忽闻掬露叫她:“主子喊你进去。”
“现在?”拭雪看了看自己一手的泥巴,这……好像有些失礼吧?
“快来,别让贵人等久了。”掬露压根没给她应对的时间,转身就走。
拭雪无法,只得将手往一旁的青杏身上抹了一把,气得青杏直跺脚。
“衣服会帮你洗!”拭雪丢下一句,跟在掬露身后进了主屋。
她听见谢玉山的声音:“阿恕姐姐这屋子,与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呢。”
拭雪心道那可不,卫恕在外虽以女儿家自居,到底是热血铮铮的男儿,你让他真将自个的屋子布置成姑娘家闺房的样子,只怕他死也不愿意住。所以卫恕的屋子相比起寻常女儿家的闺房,就少了几分绣帘垂地,纱幔轻拢的如梦似幻,却多了几分简朴与庄重。
不等卫恕回答,掬露已越过屏风,朝卫恕一福,“主子,拭雪到了。”
“让她进来吧。”卫恕曼声道。
拭雪依言入内,先是行礼,然后就低着头立在一旁,等侯差遣。
谢玉山细细打量拭雪,见她打扮得十分素雅,黑鸦鸦的长发只别了两支珠钗,素手纤纤,指尖却沾着泥,两条衣袖向上折了两道,露出一对白得欺霜赛雪的纤细手腕。
传闻不假,卫府三姑娘的女使,果然一个赛一个的美艳。
她拿出一方手帕笑问道:“这帕子上的花样子是你绘的?”
拭雪看一眼帕子,却见上面绣着几朵紫色的豌豆花,不偏不倚,不正是被卫恕嫌弃的那幅拙作吗,长康县主竟将它绣出来了?
拭雪曲膝一福,“婢子粗作,能得县主青眼,是婢子的福气。”
谢玉山笑道:“方才我在外头看见你,正纳罕呢,阿恕姐姐怎么舍得让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去做粗活,原来竟是你呀!”
拭雪亦笑:“县主谬赞,都是伺候主子,不拘做什么的。”
谢玉山早就看明白了,一个画技精湛的女使,绝不可能是个只在院子伺花弄草的粗使丫鬟,遂点了点头,朝卫恕笑道:“阿恕姐姐屋里的女使调教得可真好,改天妹妹我也向你取取经。”
卫恕凉凉地撇了眼拭雪,笑容意味不明,“我屋里就掬露拾霜扶霞三人,不知县主夸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