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共赏烟花
作品:《怎敌公主蛇蝎心肠》 虞婳从白桐书院回来时,落日已经完全没入西山,夜幕降临,一场盛大绚丽的烟花也即将要在皇宫上方绽放。
追月提着盏灯在她身旁走着,不免忧心:“公主,苏小侯爷会帮您嘛?”
虞婳十分笃定:“会的,苏小侯爷很仗义,这大半个月我没少帮他写习作,这点小忙自然会帮,”而后又嘱咐,“六月初六要去慈隐寺祈福,那件斗篷和我重新调制的幻兰香记得带上。”
追月:“奴婢知晓了。”
“快走吧,要到烟花绽放的时辰了,四皇姐和五皇姐肯定在等着我一起去看。”
“嗯,夜黑路不清,公主当心脚下。”
白桐书院较远,两主仆走了许久,从千莲池绕过去再走些时辰就可以到后宫,但要途径那个传闻闹鬼的玉兰园,虞婳已经进去过一次,是半点不会畏惧,追月同样,可现下是夜晚,只有阑珊宫灯照明不甚亮堂,又无人经过静悄悄的,难免害怕起来,追月就是如此,紧紧拉着自己主子的衣角。
虞婳见状忍俊不禁:“你胆子这样小,以后还怎么跟在我身边,不如把你给四皇姐吧,跟降荷也有个伴。”
追月闻言立马着急了:“公主,奴婢要一辈子跟着您,奴婢可是自幼就跟在公主身边,公主舍得奴婢嘛?”
虞婳也只是与她开个玩笑罢了,她身边现在最缺的就是忠心的人,可身边就只有追月和姁娘,钟嬷嬷年老,是该要出宫颐养天年了,不适合她也不忍心让嬷嬷参与这些勾心斗角。
安慰道:“唬你的呢,我怎么舍得。”
这么一打岔,原先的害怕也都烟消云散。追月喜笑颜开:“奴婢就知道公主舍不得,反正奴婢要一直跟着您。”
两主仆谈笑风生地走着,经过玉兰园时,虞婳忍不住停下脚步往墙头看了看,这个时节玉兰花大部分都已经掉落,只有零星几朵仍长于枝头,更加显得此处萧瑟荒凉。
原先有些腐朽破败的木门忽然从里头打开,追月吓了一大跳,虞婳毫不畏惧,紧紧盯着想一看究竟。
她拿过追月手里的提灯往前举了举,此处偏僻因此宫灯也不甚多,借着微弱的昏黄烛火,她看清了走出来的人。
谢商止没有如往常一身蓝锦袍,而是穿着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张俊秀的脸在暗中清晰几许。
“晋,晋王?”追月惊愕。
虞婳想不到谢商止会出现在此处黑灯瞎火的地方,也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微微颔首为礼当做打过招呼,对谢商止视若无睹,和追月道:“走吧,快要放烟花了。”
他的两个贴身侍卫璟之和鲟之,却迅速走出来拦住主仆俩的去路,追月气恼不已,挡在虞婳面前,壮着胆子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公主殿下,还不让开。”
璟之和鲟之置若罔闻,不退半步。
虞婳蹙眉看向谢商止:“晋王这是何意?”
谢商止跨过门槛走了出来,以往在她面前有些轻佻风流或是冷傲不羁,亦或是温柔含笑,今日倒面无表情,一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她,可眸光里毫无半分波澜,如同经历了场难以承受的悲痛,只剩如潭死水的平静。
他走到虞婳面前,垂眸瞧着她,语气也颇为平淡和礼貌:“我有事想和你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虞婳一时之间想不到他们两人能有什么事,就听谢商止有些恳求轻唤:“杳杳。”
她心颤了颤,原来是这事,抬头和他对视:“有什么话在此处说明就行。”
“这里不好。”
虞婳瞧了眼他身后的玉兰园,这是个显少有人敢来的地方,尤其是晚上,谢商止在此处想必就是知道她会经过,便道:“那就去玉兰园里说吧。”
追月急忙道:“公主,不行啊。”
“无妨,”她毫不在意,“有些事情是该要和晋王说清楚,免得整日缠着本宫,实在烦得很。”
闻言,谢商止眼睫轻颤几下,落寞的眸光转瞬即逝,跟着她一同迈进玉兰园。
追月却被拦在外面,璟之和鲟之把木门关上,三人并排站着鸦雀无声半晌。
追月瞥向一旁抱剑站姿有些吊儿郎当的鲟之,想起这家伙几次三番将她打晕,下手可谓是极重,疼了大半个月又是贴药又是揉捏才见好,因此,对此人的印象尤为恶劣。
她知道这俩侍卫有武功在身,还有利剑在手,起冲突的话万一把她杀了可怎么办,只能嘀咕着阴阳怪气:“真是阴魂不散,公主清清白白,若被人看到传出些什么谣言怎么好,明明王妃都没去世多久,还以为会有多长情呢。”
鲟之一听到有人敢议论自己的主子,那是气不到一处来,但他可是见识过追月的嘴皮子功夫,十分的伶俐,吵起来只怕被御林军或路过的太监宫娥听到,从而影响主子的大事,只能憋住,给了好几个大白眼。
璟之稳重一些,解释道:“追月姑娘不必动气,主子也是在为六殿下考虑,如若不然大可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行事,待问清楚误会解开就行,主子光明磊落,不会对六殿下有什么不轨心思。”
追月更气了:“光明磊落?晋王一看到公主就跟饿了八百年的狼看到小羊羔似的,就上回还在小竹林把公主拦下来呢!”
璟之哑口无言,觉得脸有点疼,鲟之点了点她的肩头:“欸欸欸,你声音可以再大点,多招些人来瞧瞧。”
追月如鲠在喉,狠狠瞪他一眼,跺跺脚不再说话。
玉兰园里头,虞婳和谢商止一路走到最深处,这里有棵上百年的玉兰树,亭亭如盖,参天蔽日,玉兰花也没完全掉落,仍像花朵压满枝头般惊艳惹眼。
可粗重树身却悬挂一幅女子翩翩起舞的画像,正是谢商止亲手一笔一划描绘出来的宁徽帝姬,她在课堂上见过,这也是她原来的模样,和画像上的女子对视上,恍若隔世,她显少敢照镜子,因为害怕,也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原先的长相。
此处没有宫灯,只有树梢悬挂的几个灯笼照明,灯烛阑珊,然而这幅画像前摆放张供桌,上头的香炉还插着三根香烛,枝头系有风铃,幽幽响起有些诡谲。
虞婳和谢商止并排站着,皆不发一言盯着这幅画像瞧了许久,最后还是他率先开口:“这画像的女子,是我已经逝世的王妃。”
“什么?”虞婳愕然一瞬,她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在魂穿前,以及国灭后的立冬之日死时,都不曾与谢商止有瓜葛又何时嫁给他,实在荒谬。
谢商止侧身看向她,眼中已有薄薄的泪花,倏而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虞婳奋力挣扎,重重捶打他的胸膛:“你干什么,无耻之徒,放开我!”
“杳杳,”他声音微微哽咽,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她的双肩,两人四目相对,“你告诉我,你就是宁徽帝姬对不对,我知道是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说至最后,隐隐有些疯魔的奔溃。
“文清道长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嗜血之花可以找到你,”谢商止撩开衣袖,白皙的手腕满是条条狰狞的刀疤,“只要嗜血之花开了,就能找到你,可今日并没有开花,我求你告诉我,你就是她,对不对。”
虞婳愣怔许久,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问:“你,你这些刀疤怎么回事?”
“割脉喂血,供养嗜血之花,只为寻到吾妻杳杳。”他说的坦诚。
虞婳不知如何回答,似乎理清来龙去脉,但仍一头雾水:“你的王妃就是崟朝宁徽帝姬吧,可她不是和邕亲王世子殷蘅两情相悦嘛?”
谈及殷蘅此人,虞婳心中是无比恶心痛恨,谢商止同样:“殷蘅就是个伪君子,本王迟早取他狗命!”
“可晋王与宁徽帝姬,又有什么瓜葛?”虞婳没有理会他种种逼问,反而很是镇定,她想一探究竟,实在太乱了。
“我对她一见钟情,我很爱她,”谢商止一字一句说道,“可是她死了,文清道长说她的魂魄穿到了六公主身上,所以你就是她,对不对?”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虞婳有些难以应对,内心波涛汹涌,居然对她一见钟情?他的种种行为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没有说谎,可情爱这一事,她不想再触及也不想再多听半个字。
正这时,那只小狐狸也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窜到了两人脚边,仰着头一脸好奇瞧他们。
虞婳连忙推开谢商止,为防止他又上来抱住自己,便极快地蹲下身把小狐狸抱起来,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明止,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喜欢长乐宫?那就和你的原主子回去吧。”
小狐狸听懂了,做出委屈的模样,一直往她怀中钻去。
“你叫它什么?”谢商止走近,情绪激动。
虞婳迟疑一下道:“它是公狐狸,杳杳不好听,明安无止,我叫它明止,这有问题嘛?”
原本还眼含泪花一脸悲痛的谢商止,忽而扬唇笑起来,像是对待个失而复得的宝物,伸出手却不敢过分碰她。
“明安无止,我的表字叫谢明止。”他把手放下又走近一步,两人隔着段小距离,地上的影子却已然交缠融在一块儿。
静谧的夜骤然有“砰砰砰”一声接一声的传出,紧接着就是绮丽灿烂的烟花竞相绽放,五彩斑斓如梦似幻的光芒在漆黑夜空中交汇,花簇锦攒,美不胜收。
虞婳看向夜空,瞳眸倒映出万紫千红,透过眼花缭乱的各色烟花,脑海似乎浮现出更为璀璨的一幕,七彩祥云烟花。
谢商止那句“明安无止,我的表字叫谢明止”似曾相识,如今一听原来是他说的,可真是赶巧了。
她静静观赏五彩纷呈的烟花,而他含情凝涕注视着她。
许久后,虞婳回过头:“既如此,那我就给小狐狸改个名字,避免冒犯晋王殿下。”
谢商止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他把小狐狸提溜起来扔到地上,虞婳又被他抱入怀中,抵到了粗壮的树身,旁边就是那幅画像。
“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还不肯承认。”谢商止胸口起伏不断,他不明白为何不肯说明。
虞婳垂眸不敢看他,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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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晨曦泛起的大雾,透着格外的清冷:“人死不能复生,魂穿这事也不可能有,晋王思念亡妻过度,认错人了,我与她不一样,我不是她。”
“你说谎!”他挑起她的下巴又对视上,“我的表字外人轻易不能得知,而你却一句不差说出来,幻兰香只有你会调,前些日子我教你射箭,手法也和你三皇兄虞君邶一模一样,包括你画画的手法,杳杳,我知道是你。”
虞婳侧头看向这女子的模样,继而面向他,眼神坚定冷漠,再次道:“我不是她,你认错人了。”
她不敢也不想承认,况且说明能有什么好处,灭国仇人会遭报应嘛,并不会,而且还会留个把柄在谢商止手中,被殷蘅欺骗利用过后,她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不会再相信廉价的情爱。
谢商止眼眶通红,有些像疯魔的困兽,仍锲而不舍逼问:“我知道你就是她,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想杀谁,我可以做你的利刃。”
虞婳眼瞧着他控制不住情绪,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而且抱着她的手劲愈发加大,便不顾一切开始挣扎。
混乱间摸到发髻上的玉兰花簪,这还是谢商止送的,也是个小暗器,她按动机关毫不犹如刺去,正中他的肩头,鲜血顿时冒出染红小片布料。
谢商止闷哼一声松开她趔趄往后退去,虞婳手上沾了点鲜血,她有些束手无策呆立原地,谢商止亦是不可置信看着她。
“你……”
“谢商止,”虞婳咽了咽口水冷静开口,“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她。”
转头看了眼女子画像,口是心非扯谎:“我与四皇姐和五皇姐都很喜欢宁徽帝姬,早年间有过书信往来,女孩子家有好的胭脂水粉都喜欢分享,这幻兰香是宁徽帝姬写的方子,这两年皇后娘娘才琢磨出来,我不过是有样学样,至于你说的绘画和射箭,也是宁徽帝姬在书信上的分享。”
崟朝皇室精于做生意,是七国中最富裕的国家,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总被瞧不起,崟朝亦是有如此遭遇,但架不住实在是个金窟,几个国家的帝王也只能交好,大邺朝也同样。
崟朝宁徽帝姬又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总喜欢和父兄们到各个国度游玩,和三位公主有书信往来,不稀奇。
可恰好就是,宁徽帝姬很不喜欢大邺,与几位公主根本没有交集,她只是在赌,之前不曾和谢商止有过关系,这等子事情应当不知。
果不其然,一番话说完,谢商止静静伫立在原地,对此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泪珠夺眶而出,滚落面颊,悄无声息没入泥土中。
虞婳见此惨戚戚的一幕,心口隐隐作痛,她深呼吸几下,再次冷声道:“谢商止,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她。”
说完,逃也是的离开此处,谢商止没有跟上来,一直站立在原地,如被抽走魂魄的木头人。
虞婳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但见他步伐轻晃地往那幅画像走去,好像不知道疼一般面目表情拔出肩头的发簪,随手扔到地上,而后半跪半坐靠在那幅画像上。
染了鲜血的指尖在发颤,一点点抚摸画像上的女子,失声痛哭,她只听见一句“我再为你放场烟花,求你回来看看我可好”。
虞婳不知如何面对,谢商止何时对她起的情她并不知,竟深爱自此?可任何事情都没有报灭国之仇重要。
她转过头,刚迈出半步,玉兰园上空倏而绽放出场烟花,是七彩祥云烟花,比方才的更为绚丽灿烂,更为璀璨惊艳。
脑子嗡嗡作响,杂乱的记忆穿梭在脑海,却连接不起来,似个梦魇缠身,她捂住耳朵跑了出去。
甫一出玉兰园,只见到有追月在门口等着,那两个侍卫在远处点烟花,她脸色有些仓惶,追月刚要问。
虞婳就道:“快走吧。”
追月闭上嘴,担忧地望着她,只好跟着一同脚步匆匆离开。
璟之和鲟之面面相觑,两个大男人手里还拿着火折子,有些呆板木讷瞧着主仆俩远去的背影。
璟之问:“这……是失败了?”
“肯定啊,”鲟之道,很是气愤,“我就说文清道长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偏偏殿下不相信,瞧吧,日日割脉给那草喂血,到头来不过是场骗局,人死了怎么可能复生,我瞧那六公主就没和宁徽帝姬多像。”
对此,璟之心里叹气:“你就别说了,文清道长当真是狗胆包天,待找到他,一定严刑拷打,我们快进去看看殿下吧。”
鲟之点头,把火折子收回进了玉兰园。
文清道长的逃跑计划是早早布下的,谢商止忙于试探虞婳,又觉得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不会有意外差池,可终究还是小觑了这人,而且这是大邺的皇宫,他不能带那么多高手在身边。
青翼军只有小部分人安插在京翎城,终归不是自己的国家,指不定哪天就被发现出来,文清道长也是会些蛊惑人心的道术,逃跑显然挺轻易,只是如果被抓回,那将下场无比凄惨。
嗜血之花只是个骗局,谢商止的一切希望给打成了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