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檐说送桑纯回家，桑纯没拒绝。


    祝怀谦幽幽抬眼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声音没什么情绪的对身边女生开口：“我有事，你自己打车或者叫司机来接你。”


    “你认识刚刚那个女生啊？”


    祝怀谦没打算隐瞒，也没隐瞒的必要，坦坦荡荡的：“前女友。”


    女生勾起了兴趣，跟着祝怀谦的脚步：“想和人家复合啊？”


    祝怀谦正准备开口，只听见女生轻飘飘的语气继续说：“算了吧，你俩不合适。”


    祝怀谦猛地转身盯着女生，腮帮子咬得有些紧，一字一字的往外吐：“哪不合适？”


    好像所有人都说他和桑纯不合适，第一个是他亲妹妹，现在连不认识桑纯的陌生人都这样说。


    “人家看起来就很乖啊，就是那种你就算辜负人家，她都不会骂你两句的人，和你在一起她不得委屈死。”


    女生挑了挑眉，不惧祝怀谦的眼神，轻笑一声：“你长得比我爸还帅，你们这种人呢，工作上少不了风月应酬，生活里有人投怀送抱，你能保证对她的感情一直不变吗？”


    祝怀谦轻嗤：“是个男人都有诱惑，不止是我，她就算和别人结婚也一样。”


    女生挑眉，没在说话。


    祝怀谦跟着许檐的车，看他送桑纯进了一个老小区。


    这附近他熟悉，是江大医附院。


    桑纯隔着车窗和许檐挥手，道别。


    祝怀谦没下车，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细细摩挲着，小区的路灯光很昏暗，但他还是能看清桑纯脸上的笑。


    他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酸涩。


    他其实想上前和桑纯说说话，可最后只是倚在车前，默默地抽了支烟。


    心里生出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招惹桑纯？


    喉咙里很紧涩，心口有些闷闷的。


    祝怀谦的车在小区里停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看到桑纯走出单元门，他想推门下车，忽然又看见桑纯扬手朝着前面挥了两下。


    熟悉的车牌号。


    许檐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给桑纯带了早餐。


    祝怀谦的手停在车门上，没在动静。


    心口愈发的滞闷，眼睛有些酸，舌尖也有些酸。


    *


    赵墨燃挺怕祝怀谦来医院堵人的。


    可更怕祝怀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说。


    “你们昨晚见面说话了？你没把人怎么样吧？”赵墨燃凑过去，膝盖撞了撞祝怀谦。


    “没。”


    祝怀谦张口，惜字如金。


    脑子里在想许檐和桑纯在一起说笑的场景。


    “墨子，我觉得我的报应要来了。”


    祝怀谦抬手摸了摸胸口，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舒服，眼睫落寞的垂了垂，黑眸里黯淡无光。


    赵墨燃：“什么报应？别瞎想。”


    祝怀谦滚了下酸涩的喉咙，没说话。


    *


    昨晚遇见祝怀谦，他脸上的神情难看又压迫，桑纯有些提心吊胆害怕他会找上自己。


    可是，一天相安无事的过去。


    桑纯的心缓缓落地，想起祝怀谦身边的女生，也是，人家身边已经有人了。


    也许和自己一样，只是突然偶遇到对方，难免惊讶。


    昨晚答应了许檐要去他的咖啡店。


    下班，许檐就来接人。


    路段周围越来越熟悉，这附近好像是祝怀谦的公司，以前有段时间她天天过来接祝怀谦下班，在同一家咖啡店的同一个位置。


    因为坐在那，能最快看到祝怀谦。


    桑纯觉得应该没那么巧合。


    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合。


    直到坐在咖啡店里，桑纯觉得有些尴尬，许檐端了两杯咖啡放在她对面，笑吟吟的：“请你喝。”


    “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许檐撑着胳膊，看她的场景，桑纯觉得有点熟悉。


    “你终于想起我了，我的第一位客人。”许檐笑着叹气，手指点点桑纯面前的咖啡：“这就是当初请你喝的，一直是我们店里的畅销款，快尝尝，给个评价。”


    许檐笑着看向桑纯。


    微甜后调酸涩，还有奶香，桑纯对咖啡还是没研究，只是根据自己的口味给好评：“好喝，这个叫什么名字。”


    许檐：“期待。”


    “在这个尝尝。”他又推过去另一杯，满眼盯着桑纯：“这个叫重逢。”


    店里更新迭代换了好几种新调品，这两种他一直保留着，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喝到。


    桑纯想自己对美食的品鉴能力太差了，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两个字：“好喝。”


    “名字也好听。”


    温软实诚的脸说什么话都有无比的信服力，偏偏许檐捕捉到她琥珀色的眼底的一点点局促。


    不自觉的唇角弯起来，许檐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看到桑纯茫然又慌乱的眼神，许檐立马抿唇正经起来：“不是笑你，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后面几个字咬的有些轻。


    他微微低头，白皙的耳垂有点红，难得不好意思。


    祝怀谦在外面驻足看了许久。


    眉头越拧越深。


    喉咙滚了滚。


    想到当初桑纯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是不是心情比他现在更难过。


    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


    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甚至看着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祝怀谦的腮帮子泛出了一阵涩意。


    心里好像感同身受到了桑纯当初的难受。


    心口密密麻麻的撕扯着，不是剧烈的疼，而是绵延的窒息的软刺一般，呼吸一下疼一下。


    *


    桑纯晚上被许檐送回家。


    许檐很有分寸，人很幽默，相处轻松，也许因为爸妈是医生的原因，他也能理解桑纯平常的忙和休息不规律。


    甚至，还给她推荐了推拿医生。


    用他的话说是，他爸妈的御用推拿师傅。


    送她到楼梯口，桑纯和他道别，转身往楼道里走，老小区只有步梯，两侧是灰白的墙面，但胜在很干净，里面住的老人居多，很宜居，不吵闹。


    她脚步迈得也很轻。


    转过一楼的扶手，桑纯抬眼看到祝怀谦的瞬间，往上迈脚步一下落了空。


    他就站在二楼的扶手处，静静的站着，垂眸居高的睨着她。


    桑纯不知道祝怀谦怎么知道她住这里。


    他迈着散漫的步子，一个一个的台阶迈下来站定在桑纯面前，和许檐不一样，祝怀谦身上有很强的侵略性。


    桑纯平视着发白的墙面，没看祝怀谦，只听见头顶一声浅浅的叹息：“桑纯，如果我现在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