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家洗浴中心营业中

作品:《长公主追杀我九条街,只为逼我做嫡长闺

    “众卿免礼,平身。”


    李元樟的声音并不洪亮,却裹胁着一股阴冷的威压,钻入每个人的耳朵,让人的脊背无端发凉。


    慕怀初随着众人起身,动作不敢有丝毫迟滞,只敢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御座上的男人。


    年纪轻轻,龙袍加身,确实是一副好皮囊。


    可那双狭长的眸子,透着一股毒蛇般的阴鸷,视线所及之处,仿佛都带着黏腻的寒意,让人本能地想要避开。


    “今日设此家宴,本是为了庆贺皇姐开府听政,为民请命,为朝廷分忧。”


    李元樟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李元樱和李元棋的脸上各自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轻飘飘地落在了慕怀初的身上。


    “朕向来体恤臣工,知晓诸位平日里为国事操劳,身心俱疲。”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所以今日特设此……特色宴席,望诸位能尽兴,能彻底放松身心。”


    “诸位爱卿,看朕这御花园中的布置,可还满意?”


    满意?


    谁敢说满意啊!


    慕怀初在心中疯狂呐喊,面上却是一片恭顺,不敢流露分毫。


    这哪里是家宴,这分明就是皇家洗浴中心开业大典!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一出,这剧情到底是被谁魔改成这样了!


    “皇上圣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响起,一众大臣的声音虽洪亮,但慕怀初却听出好几位老臣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显然,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场面给震慑住了。


    李元樟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尖细的嗓音随之响起,内侍总管躬身上前。


    “启禀诸位大人,这些足浴桶中,皆添加了太医院以数十种珍稀药材秘制的汤药,有舒筋活络、安神定志之奇效。”


    “皇上体恤诸位大人夙夜在公,特命我等备下此浴,请诸位大人同沐皇恩,一边品鉴火锅珍馐,一边享受药浴之妙。”


    慕怀初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安神定志?


    这药汤里放的,怕不是能让人吐露真言的测谎药,甚至是慢性毒药吧!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元樱和李元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极快地交错了一瞬,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了然的警惕。


    “哈哈,皇上真是体贴入微,想得周到!”


    皇后魏姚笑得花枝乱颤,率先起身,仪态万方地走向最近的一张矮桌。


    “诸位夫人,还等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恩典呢!”


    命妇们见状,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怪异,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可那些须发皆白的老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老脸涨得通红,表情尴尬到了极点。


    让他们这群德高望重的老臣,当着满朝文武和后宫女眷的面,在这御花园里脱鞋脱袜,光着脚丫子泡澡?


    成何体统!简直是斯文扫地!


    但皇命难违,已有几个想要钻营的年轻官员,红着脸开始解开自己的鞋袜。


    场面一度滑稽得让人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穿透了这嘈杂而诡异的气氛。


    “皇上体恤之心,臣感念在心。”


    是李元樱。


    她缓缓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只是臣自幼体热,畏惧汤浴,恐怕要辜负皇上这一片美意了。”


    几乎是同时,李元棋也温声开口:“臣弟近日不慎扭伤了足踝,太医嘱咐不宜入浴,还望皇兄见谅。”


    两人的理由都找得滴水不漏,姿态优雅,不卑不亢。


    李元樟眼底的笑意冷了一分,但转瞬即逝。


    “既如此,那便罢了。”


    他的目光一转,意味深长地落在慕怀初身上:“慕小姐身子娇弱,想必也不适应这药性,便陪着皇姐,不必勉强。”


    慕怀初连忙躬身:“谢皇上体恤。”


    紧接着,李元樟又“体贴入微”地免了几个狗腿子官员的药浴。


    但对于那些立场摇摆、或他心怀疑虑的官员,却是“关怀备至”。


    “张爱卿,朕看你近来气色不佳,正好试试这药浴,驱驱病气。”


    “王大人,你不是总说腰腿酸痛吗?这药汤对你的老毛病,最是有效。”


    被点到名的官员,面如死灰,只能硬着头皮颤巍巍地将脚伸进了木桶里。


    慕怀初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鼓点敲得越来越急。


    这个皇帝,绝对是在借此观察这些官员入浴后的反应!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就有几个泡在药浴里的官员,开始额头冒汗,眼神涣散,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


    李元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那抹笑意里,添上了一丝得意之色。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愈发凝重之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臣,沈彦之,参见皇上、皇后。”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儒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而来,他眉眼深邃,气质清冷,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超然物外的书卷气。


    正是新科状元,昭宏伯之子,沈彦之。现任正六品起居郎,官阶虽不高,却是皇帝近臣,专司记录皇帝的宫闱生活编纂《起居注》,为修史留存依据。


    “哈哈,状元郎来得正好!”


    李元樟见了他,竟真的起身相迎,显得龙心大悦。


    “朕正愁此宴虽有新意,却少了些文雅之趣,状元郎可愿为今日此景,作诗一首?”


    沈彦之从容一拜,声如佩玉。


    “臣,遵旨。”


    他只略作沉吟,便朗声吟道:


    “御苑春光好,君恩似海深。”


    “火锅沸鼎内,足浴暖人心。”


    “群臣同欢饮,雅俗共追寻。”


    “圣主多新意,古今第一人。”


    诗句工整,字字句句皆是赞美。


    可慕怀初却听出那“雅俗共追寻”和“古今第一人”之中,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李元樟却像是浑然不觉,抚掌大笑:“好诗!好诗!状元郎真乃国之栋梁!”


    李元樱的目光在沈彦之身上停留了一瞬,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她压低声音,对慕怀初说了一句。


    “此人,便是未来权倾朝野的宰相?”


    慕怀初心中一凛,轻轻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位看似清冷的状元郎,日后会是何等翻云覆雨的人物。


    在书中,他是先后被李元樟、李元棋两位君主重用的中丞宰相。


    此人及其善于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是个十足的聪明人。


    但显然,这种“见风使舵”的行为,入不了刚毅的长公主李元樱法眼。


    李元樱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忽然道:“若有朝一日,女子亦可科考入仕……”


    “必有巾帼英才,可与这沈彦之,分庭抗礼。”


    慕怀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女子学堂?女子科考?


    这位长公主殿下的野心和格局,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远大!


    这已经不是想当一个镇国公主那么简单了,她这是要亲手撬动这个时代的根基!


    正当慕怀初被李元樱这超前的思想震得心神激荡时,一个娇媚又带着尖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今日真是好大的威风呢。”


    来人是皇后的亲妹妹,魏国公府的嫡小姐——魏嫣。


    她长得明艳动人,眉眼间却满是挥之不去的骄纵与嫉恨。


    她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向这一桌,一双眼睛却像钩子似的,不住地往李元棋的身上瞟。


    “听闻长公主开府听政,好不威风。小女在此,敬长公主一杯。”


    李元樱只淡淡抬眸,举杯轻抿一口,便算是给了她颜面。


    魏嫣饮尽杯中酒,目光一转,便黏在了慕怀初的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慕家大小姐了?果真是清丽脱俗,难怪……能得王爷青眼相加。”


    她的语气像是淬了毒的蜜,每个字都透着不加掩饰的嫉妒。


    慕怀初心中警铃大作。


    来者不善。


    果然,魏嫣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慕怀初身边,那个略显胆怯的清秀少年身上。


    那是她的亲弟弟,慕恒裕。


    十三岁的少年,虽有些畏缩,但看向姐姐的眼神里,满是孺慕与依赖。


    “这位便是慕家的小公子吧?”


    魏嫣笑意盈盈地朝着慕恒裕走去,手中不知何时,竟端起了一碗从火锅里新盛出来的,滚烫的红油汤料。


    “小公子小小年纪,便生得如此俊秀,将来定是人中龙凤。来,姐姐也敬你一杯。”


    那碗汤,被她刻意称作“一杯”。


    慕恒裕被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往慕怀初身后缩了缩。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慕怀初的心!


    她刚要开口呵斥,刚要起身将弟弟护住——


    “哎呀!”


    魏嫣脚下“恰好”一崴,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身体顺势前倾。


    她手中那碗滚沸的,满是红油的汤料,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致命的弧线,直直地朝着慕恒裕那张稚嫩的脸泼了过去!


    “小心!”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慕怀初的身体,快过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兽,将瘦弱的弟弟死死地、完整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刺啦——”


    滚烫的汤油,尽数泼在了她的后背和手臂上。


    华美的宫装瞬间被烫得焦黑卷曲,布料下的皮肤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唔!”


    慕怀初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可她抱住弟弟的双臂,却纹丝不动,用自己的脊背,为他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天地。


    “姐姐!”


    怀中的慕恒裕先是一懵,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姐姐!你怎么样!疼不疼?都怪我!都怪我!”


    “阿初!”


    母亲苏蘅的尖叫和父亲慕景的怒吼同时响起。


    “竖子尔敢!”


    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傅大人,此刻双目赤红,彻底失态。


    而邻座,那道始终温润如玉的身影,动了。


    李元棋脸上的笑容,在汤料泼出的那一刻,便已尽数碎裂。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的阴沉,是足以将人凌迟的森然杀意。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罪魁祸首魏嫣一眼。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用后背护住弟弟,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纤细身影。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暴戾之气,从他身上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