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沈清澜的神明(关于沈清澜的过去)
作品:《真假千金:科研大佬在豪门当水豚》 “寒门贵子”这个词,常被用来形容沈清澜。
“寒门”二字,在她身上,并非指代赤贫,而是一种带着历史重量的落寞。
沈家祖上,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诗礼传家。
几代人以经营传统书肆、文房四宝和典当行为生,也曾积累下可观的家业和清贵的名声。
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电子阅读的浪潮、现代金融的冲击,让那些承载着墨香与金石之气的铺面,日渐凋零。
沈家的财富,如同旧书架上的线装书,在时光中悄然蒙尘、褪色。
财富可以没落,但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顽固地留存下来。沈家的“架子”,从未倒下。
家风之严苛,规矩之繁琐,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近乎迂腐的“传统”。
在这个家里,“传承”二字,有着近乎宗教般的重量,而其核心,便是——
“香火”。
为了延续这“香火”,沈家父母顶着那个年代严苛的“超生罚款”,一口气生了两个女儿(沈清玥、沈清澜),直到第三个孩子——
儿子沈慕辰呱呱坠地,才终于罢休。
沈清玥,长女。
自懂事起,“照顾弟弟”便是她肩上无形的、也是最重要的责任。
她聪慧、稳重、功课门门拔尖,是父母眼中最完美的“长姐”模板。
她温柔地包容着弟弟的笨拙,也默默地护着同样聪慧却总被忽视的二妹沈清澜。
沈慕辰,幼子。
他是整个家族期待与资源的绝对中心。
可惜,这份厚重的期待,并未催生出与之匹配的才智。他并非纨绔顽劣(虽因溺爱有些娇气),他只是……普通到令人绝望的笨。
任凭家族倾尽心力延请名师,送往最好的学校,他的成绩单永远徘徊在及格线的边缘,眼神里永远带着一种懵懂的空洞。
沈清澜,夹在中间的二女儿。她继承了沈家的聪慧,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长姐沈清玥更为敏锐、更具锋芒。
然而,在“长姐如母须顾弟”、“幼子承祧是根本”的沈家逻辑里,她的光芒注定被遮蔽。
她成了一个安静的背景板,一个不需要过多关注、只需要“安分”的存在。
沈清澜在忽视中长大……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不是被神明都遗忘了的存在。
姐姐沈清玥,成了沈清澜幼年世界里唯一的光、神明和偶像。
她仰望姐姐的温柔与强大,模仿姐姐的稳重与优秀,暗暗发誓:
我要成为和姐姐一样的人。
然而,命运的转折猝不及防。高中时期,品学兼优、前途一片光明的沈清玥……
早恋了。
那场青涩的恋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彻底搅乱了沈清玥的人生轨迹。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曾经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患得患失的忧愁。
她依旧温柔,却不再是那个无懈可击、指引方向的灯塔,而成了一个为情所困、挣扎迷茫的普通少女。
沈清澜看着姐姐的变化,心头涌上的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失落。
她看到了感情这种东西可怕的吞噬力——它能让最完美的偶像从神坛跌落,变得脆弱、普通、甚至……有些可悲。
这比沈家的忽视更让她感到恐惧。
感情,是危险的毒药。这是少年沈清澜刻下的第一道人生信条。
时光流转。
资质平庸的沈慕辰在国内升学无望,沈家父母不惜变卖部分祖产,动用了最后的人脉和积蓄。
硬是将这个“扶不上墙”的儿子,托举着送去了国外一所昂贵的私立大学——
仿佛镀一层金,就能掩盖他内里的空洞。
而此时的沈清澜,早已对所谓的“家族”不抱任何幻想。
她带着骨子里的骄傲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在国内悄然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没有家族的支持,没有留学的光环,甚至没有系统的商业知识。
她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敏锐和一股破釜沉舟的孤勇。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再聪明的头脑,在无人托举、缺乏资源和经验的创业初期,也举步维艰。
碰壁、质疑、资金链的濒临断裂……
这些压力像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年轻的沈清澜肩上。
沈清澜更深刻意识到,自己并不被神明眷顾着。
就在她焦头烂额、几乎要被现实压垮之际,慕沉舟出现了。
这位慕家大少爷,在一次商业酒会上对她“一见钟情”,随即展开了热烈(且在他看来浪漫无比)的追求。
鲜花、珠宝、昂贵的晚餐、甚至暗示性的资源许诺……
像一场华丽的暴风雨,劈头盖脸地向沈清澜砸来。
沈清澜犹豫过。
一个冰冷而现实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
答应他。
利用慕家的权势和资源,作为跳板。等自己站稳脚跟,再一脚踹开这个蠢货。
这似乎是一条捷径,一条能迅速摆脱眼前泥沼、实现野望的捷径。
沈家的不公、姐姐的“堕落”、弟弟的“废物点心”却能坐享其成……
这些过往的刺痛,在此刻都化作了对这个“捷径”合理性的背书。
然而,每次与慕沉舟接触,他那充斥着陈词滥调的情话、肤浅的思维方式、以及那种浑然天成的愚蠢气场,都让沈清澜生理性地感到窒息和厌恶。
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一种折磨。
这份厌恶,几乎要压过她对成功的渴望。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愚蠢如沈慕辰,能得到全家族不计代价的托举?
为什么聪慧如姐姐,却甘愿被感情拖累,放弃了自己的光芒?
而她,明明比他们都清醒、都努力,却要在泥泞里挣扎,甚至要考虑出卖自己给一个蠢货?
为什么神明如此对自己?
迷茫,如同浓雾,笼罩了她。
为了寻求一丝内心的平静,也为了某种潜意识的“赎罪”或“证明”,她开始参与资助偏远山区的女童上学的项目。
看着那些同样身处困境、却因她一点微薄之力而得以触碰知识光芒的女孩们,她确实获得了一些慰藉。
但这慰藉,无法驱散她内心深处对自身道路的迷茫和愤懑。
直到那一天。
像一道撕裂迷雾的闪电。
她为了寻找新的创业灵感,正在反复观看一个关于人工智能与神经网络优化的国际前沿研讨会录像。
冗长的报告一个接一个,直到一个身影走上演讲台。
沈清澜愣住了。
那是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甚至有些孱弱的女孩。
头发枯黄,身形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
简直和她资助的那些山区女童如出一辙。
然而,当那个女孩拿起话筒,开始她的演讲时——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穿透力。
她的眼神,如同淬炼过的寒星,锐利、专注、坚定不移。
复杂的公式、前沿的模型、大胆的构想……
在她条理分明的阐述下,如同被驯服的溪流,奔涌向前。
那不是炫耀,而是一种纯粹的对知识与真理的探索热情所散发出的光芒。
沈清澜的心脏,在那一刻,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她几乎是疯狂地开始搜索关于这个女孩的一切资料。
江穗宴。
资料显示,她的原生家庭甚至比沈清澜想象的更加不堪——
父母是挣扎在底层的小贩和零工,不仅无法提供任何支持,反而长期虐待她,最终被她亲手送进了监狱。
真正的一无所有,真正的深渊开局。
没有任何托举。
没有任何退路。
却硬生生地,凭着自己的头脑和意志,凿开了通往世界顶级学术殿堂的路……
站在了那个光芒万丈的讲台上。
沈清澜看着屏幕上江穗宴那双沉静却仿佛蕴藏着宇宙星辰的黑眸。
像神明一样。
看着那份简陋资料里触目惊心的过往,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震撼、羞愧和某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席卷了她的全身。
江穗宴的存在本身,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所有关于“不公”、“捷径”、“托举”的迷茫与怨怼之上。
原来……路真的可以这样走。
就在她被江穗宴的存在彻底点燃、重塑了内心信念不久,仿佛冥冥之中神明真的重新看到了她——
一个消息从国外传来:
沈家倾尽全力托举的“希望”,沈慕辰,在一次愚蠢的滑雪事故中摔断了腿,学业彻底中断。
沈家那摇摇欲坠的“香火”传承梦,碎了。
家族的目光,终于、也不得不,落在了那个一直靠自己在外打拼、如今眼神里燃烧着前所未有野心的二女儿——沈清澜身上。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接受,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接过了家族递来的、迟来的资源。
她远赴海外,以近乎自虐的强度学习、积累、拓展人脉。
她褪去了最后一丝犹豫和迷茫,目标清晰得如同淬火的刀刃。
而在每一个疲惫到极点的深夜,支撑她继续前行的,除了刻骨的野心,还有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的、那个叫江穗宴的女孩在学术论坛上熠熠生辉的影像。
她收集关于江穗宴的每一点信息,如同收集信仰的碎片。
深夜,J市顶级公寓顶层。
如今已是商界传奇、冷面铁腕的沈总——沈清澜,结束了又一个漫长的工作日。
她卸下精致的妆容和笔挺的职业装,罕见地流露出些许疲惫。
她走到卧室角落,那里静静坐着一只巨大的、圆滚滚的、憨态可掬的——水豚玩偶。这是她根据江穗宴的形象特点,花重金定制的玩偶,也是她唯一的玩偶。
沈清澜走过去,将那比她本人还要高大的水豚玩偶抱进怀里,将脸埋在它柔软蓬松的绒毛里。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个瞬间奇异地放松下来。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意识沉入梦乡前,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并非叱咤风云的商海博弈,也不是沈家那些令人窒息的过往……
而是她自己。
在梦里,她正拿着精致的小银勺,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喂着坐在对面的、小小的江穗宴,她的神明,吃一块点缀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
阳光暖暖地照着,女孩那双纯黑的眼睛因为蛋糕的甜香,亮得像最珍贵的黑欧泊。
睡梦中的沈清澜,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个极其浅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