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终于被劈开。


    积蓄多时的水如出笼猛兽般咆哮着冲出门框。


    黎浅逆着激流冲进屋内，看到顾远帆正狼狈地扶着墙壁站起身。


    “你还好吗？”她急切地问道。


    “咳咳咳......”顾远帆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脏水，勉强站稳，“还好。”


    黎浅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斧头：“走，我们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在水声中格外坚定。


    来到出口的铁门前，黎浅刚要举起斧头，一只大手突然覆上她的。顾远帆的眼神异常清明：“我来。”


    “好。”


    黎浅拖着受伤的腿后退一步，给他让出空间。


    顾远帆抡起斧头的姿势娴熟得惊人。


    随着“铛！铛！铛！”三声干脆利落的劈砍，铁锁应声爆裂，碎片四溅。


    “厉害！”


    黎浅忍不住赞叹，眼睛因为惊喜而发亮。


    顾远帆转过头，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学着她的语气重复道。


    “厉害！”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两人踉跄着冲出地下室，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湿透的衣物瞬间结出细碎的冰碴，冻得他们不住地发抖。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白茫茫的雪野，荒凉的郊区连个灯火都看不见，只有呼啸的风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


    黎浅拉着顾远帆躲进一处废弃的公交站台，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长舒一口气——


    终于有信号了。


    冻得发青的手指艰难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


    与此同时，顾家老宅灯火通明。


    陆昭野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大厅，衣服上还沾着打斗留下的血迹。他刚站定，楼梯上便传来脚步声。


    一个年轻男子缓步而下，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皱眉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你谁啊？大半夜闯我家？”


    陆昭野径直走向沙发坐下，舌尖舔过嘴角的伤口，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抬眼直视对方：“找人。”


    “找谁？”


    “黎浅。”


    “？？？”


    顾墨眉头皱得更紧，在他对面坐下，“那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陆昭野眉峰微蹙，带着淤青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凌厉。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刃：“今晚，没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被带到这里？”


    顾墨不耐烦地摇头：“没有。”


    “你确定？”


    陆昭野的声音沉了几分。


    “废话。”顾墨翘着二郎腿，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敲，“这是我家，来没来人我会不知道？”


    他暗自腹诽，自己今天根本没出门，家里要是多了个大活人，他能不清楚？


    陆昭野垂眸沉思片刻，突然话锋一转。


    “那我找叶归岚。”


    顾墨闻言猛地站起身，还未开口，楼梯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缓步而下，老夫人笑容温婉。


    “是谁在找我呀？”


    当她看清客厅里的陆昭野时，瞳孔骤然收缩，保养得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竟能追到这里。


    陆昭野仰起头，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道。


    “我、找、你。”


    顾戎敏锐地察觉到叶归岚瞬间绷紧的身体，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臂：“认识？”


    叶归岚垂眸思索片刻，缓缓摇头。


    “不认识。”


    顾戎带着妻子在主位落座，鹰隼般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小子，你知道自己闯进的是什么地方吗？”


    陆昭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臂舒展地搭着靠背。他抬眸直视顾戎，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当然。这里是顾家老宅，您是军区退下来的顾老将军。”


    他目光转向叶归岚，“这位是您前妻过世后续娶的叶夫人。”最后瞥向顾墨，“这位——应该是您二老老来得子的公子，顾墨。”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三人脸上都闪过不同程度的惊诧。


    陆昭野却继续道：“您还有两个儿子。长子顾远帆，十九年前执行任务时脑部受创，至今智力停留在孩童水平。次子顾怀朔——”他环顾四周，“看来他不在这。这两个都是您前妻所生。”


    顾戎眯起眼睛，审视中带着几分欣赏。


    “知道这里是军区家属院，还敢深夜硬闯，胆子不小。”


    陆昭野扯了扯嘴角：“我来要人。”他直视叶归岚，“麻烦叶老夫人把我女朋友和岳父顾远帆交出来。”


    顾戎：“！！！”


    顾墨：“！！！”


    叶归岚指尖微微发抖，很快又恢复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于远帆，他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与你何干？”


    她的声音依然优雅，却隐约透着一丝慌乱。


    陆昭野垂眸扫过腕表，时针已划过两个刻度。阿黎宝宝不在老宅，顾远帆也下落不明，他心底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涌——


    这老女人怕是要杀人灭口。


    他霍然起身，周身戾气暴涨，声音如淬了冰：“叶老夫人，我最后问一次——我女朋友在哪？”


    他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顾墨一脸茫然地插话。


    “等等！我大哥什么时候成你岳父了？他根本没结过婚！”


    顾戎也投来探究的目光。


    陆昭野眉间折痕更深：“这事说来话长，等我找到人再说。”


    他抬手示意，身后黑衣人瞬间将客厅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同时，一队军装人员从暗处现身，形成对峙之势。


    空气骤然凝固，剑拔弩张。


    顾戎转向叶归岚，语气依然平和：“他说的这些，你真不知情？”


    叶归岚眼底泛起水光，慌乱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远帆明明在医院做治疗，我今天还去医院看过他的。”


    话音未落，陆昭野如猎豹般暴起！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冰冷的枪管已抵上叶归岚太阳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现扬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顾戎眼中欣赏之色更浓：“小子，有兴趣来军区发展吗？”


    “没兴趣。”


    陆昭野干脆利落地回绝，枪口往叶归岚鬓角重重一顶，“人在哪？”